李平安对江河这个捉摸不透的师父,自始至终都毕恭毕敬,
“在弟子看来,斩杀这些凶蛮暴戾,饲人而食的妖怪,不算沾染鲜血。”
“你认为,‘杀妖’不等同于‘杀人’?”
“正是。”
江河双眼微眯,也便做出决断:
“既然如此,李城主——他想做什么,便让他去做吧。他的剑术已然到了瓶颈,想要再精进一番,也只能从生死搏杀中寻找契机。”
江河习剑的天赋可谓一般,但他的剑法仍然进步神速,数年时间便足以与诸多同境修士博弈相争,皆因剑法是从每每的生死搏杀中蜕变而来。
剑术终归是杀人术,切磋之间彼此总会留手,李平安这个穿越者既是不抵触‘杀妖’,让他上阵倒也不无不可。
而江河倒是不在乎,李平安能否对妖兵痛下杀手。
他只是在琢磨李平安对待‘杀人’这件事的态度,以此来分辨他前世究竟是个怎样的品性。
见李平安不把饲人而食的妖怪们当人看,也能侧面印证他所处的立场。
于是听到这般回答的江河,也便由这小猴子去了。
见江河都为李平安站台,李为人就是心中不愿,也不好再说什么,便只得叹气应下。
而送走两人之后,藏身在江河脑海中的青玄子,却又忍不住发笑了:
“他们倒还真信了你的说辞。
这帮妖兵既是有备而来,怕不是等着你落入圈套。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这可不是你的作为。”
“没错。”
江河毫不避讳,
“所以不急着帮平安城应对,看看接下来的麻烦能不能解决。能解决的话,出手相帮倒也无甚所谓,卖个人情的功夫。
不能解决的话……”
就该走为上计了。
虽说在平安城安稳度过了十年,修为进展飞速,但终究不像鲤国一样,对这里有十足的感情。
“这里可是人族的最后一座城镇,你就不怕这平安城沦陷了,人族往后便再也没有翻身的余地,未来你所珍视的鲤国,乃至一切,都会烟消云散么?”
青玄子见江河都没有多少犹豫,不由奇怪道。
但他的话语却换来江河的一声嗤笑:
“青玄子,自始至终都是你在与我经历这一切,难道你还不清楚么?”
“什么意思?”
青玄子很不喜欢江河这嘲笑的嘴脸,就显得他不太聪明似的。
“从江宗主无力改变唐前辈的结局那一刻起,我便明白了。”
江河平静道,
“倘若命运本就是既定的,那我们如今所做的一切,也皆属于命定的一部分。
我们表面上穿越回了过去,所作所为也不过是为了完成过去与未来的闭环。”
“……所以呢?”
“也就是说,我们不论做出如何选择,是走是留,人族都注定会在未来崛起,一切也注定会按照既定的道路行驶下去。
这意味着我们无需担心自己的所作所为,是否会影响历史的进程,因为这本就是历史的一部分。
换言之,哪怕我们来自‘未来’,也百无禁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