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羌娥始终缄默着。
如今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这也是她清醒过后,一直未曾露面的原因。
若是换作以前,她与江河还未有太多瓜葛的时候,当然是巴不得天天黏在江河的身上,哪怕什么也不说,也十分满足。
可当经历了一切,真真切切成为了江河的‘一部分’之时,千言万语却都不知该如何开口。
尤其是,她‘欺骗’了江河。
她怕江河会不解,会埋怨,会生气。
如今便想个犯了错的小姑娘,想要等着心上人率先开口,再好好解释,以抚平他的情绪。
但江河自是谈不上什么生气的。
他怎么可能对一个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姑娘而生气。
他只是想要寻求一个答案:
“姬轩辕,到底是谁?”
唯有知晓这个至关重要的人究竟是谁,他才能彻底明白布下这棋局,促成今日这般境况的用意。
其实他心中已经有了推断。
“是你。”
孟羌娥轻轻道。
“果然。”
江河笑出了声,那原本堵塞在心头,久久无法解开的郁结,终于在此刻拨云见日。
可他的笑声却更为自嘲,更为苦涩,到最后,干哑的喉咙已快维系不住那听似爽朗的笑,显得悲哀,
“原来如此,果然如此——这样一切便都说得通了。
我说这人怎会如此了解我的脾性,时时刻刻都将我拿捏在手里,为何要抓着我不放,下了那么大一盘棋,百转周折之后,竟然只是为了送我登上灵境!
‘我’不是要把我强行抬上灵境,是为了让我穿越到一千年前,是为了让我成为促成这一切因果!
让我成为因,亦让我成为果!”
自始至终,江河都明白背后有一双无形的手掌,在把握自己的人生。
他曾以为那双手掌的主人,便是将他带到这个世界的存在。
许是江秋皙,许是王昊,又许是其它什么还不曾见过,但终究会见到的人。
于是他便不曾在意过这些,只觉得缘分若是到了,一切自然会水落石出。
所以‘姬轩辕’的身份便至关重要。
到头来,竟是自己把握着自己的人生。
这个答案,的确让人畅快。
只是……
孟羌娥显然一愣,半晌,才怯生生地问道:
“你、你猜出来了?”
“不敢确认罢了……”
江河叹息一声,解释道,
“今日与江宗主谈话之际,让我明白这看似诡谲的命运,都不过因果循环的必然之事——
那‘姬轩辕’不可能不明白,让我一个堪堪天境不过数月的人,强行渡那灵境天劫,纵使有人护法,到头来也不过一个死字。
他若想要杀我,倒也不必拐弯抹角,绕那么大一个圈子。
所以他一定知晓我能够渡劫,亦或是说,不会死的解法。
解法唯有江宗主。
正如渡天境之劫时一般,唯有她能横断时空,将我强行从天劫中抽离出来。
可姬轩辕若知晓这唯一的解法,那他也只能是与江秋皙牵连深重之人,深重到他几乎知晓江秋皙的一切,包括她跨越时空的道意,又或是——姬轩辕本就是江宗主。
但今日之后,江宗主已没有骗我的理由,我明白不可能是她在背后策划这一切。
而王昊与江宗主之间,似乎又并未如此深重的羁绊。
如此,似乎也便只剩下一个答案了——
‘我’策划这一切,都只是为了积蓄自己的修为,再将我推到千年之前,使我塑成这一切的因果。
为何那红尘天的崔兰香会不远万里抵达仙王朝,又在一切结束之后事了拂衣?
为何与那三山五宗斗法之际,就连天庭都心不在焉,屡屡留手?
为何仙王朝修士口口传颂的诗句,都出自我曾经的那个世界?
那皆是因为‘我’在推波助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