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没什么好酒好菜。
杂粮馍,街面上最便宜的酒,唯一见了荤腥的一个菜,就是用猪油渣炒的一碗大白萝卜。
可朱雄英还是吃的极为香甜,他觉得这种喜宴上的菜,有种味道,比死人饭中吃。
他用筷子夹起一块油渣,又突然像是想到什么似的看了看雷大虎,又看了看几个随身的兵士,最后,他又看向傅让。
他放下筷子对傅让说道:
“看见这油渣我倒是想起件事,当年...我年幼时,随皇爷爷和父亲出宫幸街,恰逢有户人家杀猪,我就问皇爷爷,说如今天命归明,我朱家柄政江山,杀猪杀朱,猪朱同音,不详亦不敬,为何不禁?”
“可皇爷爷笑着说,如今虽说我朱家坐了天下,可我朱家也断然没有禁止民间不准吃猪肉的道理,要是姓米姓面的坐了天下,那还不准天下人吃粮食了?”
“要是我朱家不虑江山,不为百姓做主,如元庭一般鱼肉乡里,至社稷于不顾,别说老百姓只是说一说,就是真杀了又当如何?”
傅让是个有眼力见的,朱雄英刚张嘴的时候,他就放下了筷子,安静的听着朱雄英的话。
朱雄英说完后,他又第一时间的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圣上心念天下,明月入怀,殿下也是阔恢磅礴,我大明的江山社稷...”
朱雄英也耐心的听他说完,并且笑呵呵的点了点头。
嗯...到底是跟着太子爷的人,傅让说话中听。
“啰嗦了,啰嗦了...”
雷大虎依然在努力干饭,并且把萝卜咬出了咔哧咔哧的声音。
这种话,扯他一百个嘴巴子,他都说不出来。
没那个文化。
这时,那个一身新衣却又衣衫褴褛的姑娘去而复返,手里还捧了一个用抹布垫着的瓦罐。
瓦罐汩汩的往外冒着热气儿,看模样刚从炉火上撤下。
放在桌上后,她抽着冷气把两只手伸在脸颊两侧揪了揪耳垂。
雷大虎用筷头在瓦罐里头搅动几下:
“这啥肉啊?”
朱雄英看着罐里依稀能看清的飞禽脑袋和爪子,又看那个丫头烫的只顾抽凉气,就一本正经的接了一句:
“我琢磨着应该不是大象,模样对不上...”
雷大虎眼睛大了些,显得多少有些震惊。
你家用太医真是不亏啊...
那个姑娘也忍不住笑了声,然后又攸的收住,解释道:
“爹进山打的野鸡,春夏天行市不好,就这一只,本来是让大哥和大嫂...爹说,您几位是贵人...”
朱雄英笑呵呵的点点头。
银子顶上劲儿了。
到底是乡下人,厚道...
“坐下吃点?”
看着满座五大三粗、满脸横肉的兵,她看看肉,又看看兵,然后咽了口唾沫,坚定的摇了摇头,拒绝了朱雄英的邀请:
“不了,还得忙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