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那些夫子、侍读...俺把英哥儿交给他们,不是让他们当好先生的,不能框束,不能规劝,俺要他们有啥用!”
“传俺的懿旨给他们,要是再有下次,俺削了他们的官!”
朱元璋也站起身朝着朱标踹了一脚,然后盖棺定论:
“吓唬两句得了,谁让你真打了!”
“吃饭!”
“嘿...吃饭吃饭,孙儿在外头,可是最想这顿面条了...”
......
而另一边的魏国公府,却是一片祥和的气息。
徐俏儿背着手,一跳一跳的回到自己的院子。
瞅她脸上的表情,是个人都能看出她现在的心情极佳。
与以往的迟疑不决,仿佛在寻找方向不同,如今的她,眼睛发亮,嘴角上翘,散发着蓬勃的生机。
拐过影壁墙,她突然又停住了,盯着窗棂边的梅子树看了很久。
她突然扭头看着徐叶:
“什么破树,又不直溜又不香,还净招老鸹,也配养在我的小院?”
“让人把它刨喽,改种梧桐!”
徐叶点点头,又腹诽个不停。
好好的,养什么梧桐树...不结果子不能吃的...
撂下这句话,徐俏儿又背着手一跳一跳的往屋里走去,可走到一半,又扭头去了书房。
她决定挥毫泼墨一番。
进了书房后,她先是把书案上之前抄写的佛经拿起来瞟了几眼,然后随手把它们团成一团,扔到了字纸篓里。
家里爷们都是吃兵饷的,脑子有包才能信这玩意。
之后,她自己动手磨了墨,舔了笔,又展开了一张能铺开半张书案的纸,用镇纸铺平,压好,把朱雄英的那阙词,凭记忆写在了上头。
之后又在词的旁边,用自己最大的能力画上了一颗梧桐树,然后在梧桐树下画上了一只凤凰。
看她坐在那傻笑个不停,徐叶小心翼翼的试探:
“小姐,您这画的是个...笤帚?”
“嗯?”徐俏儿的笑容戛然而止,扭头直眉楞眼的盯了她半晌,最终还是不死心:
“你再好好看看!”
“让眼光远大起来,延伸,遐想!”
徐叶耸耸肩一摊手:
“可不就是笤帚嘛...上边粗下边是个杆儿,还有须子...唔,笤帚旁边的是个鸟,尖嘴圆眼的,这我倒是看的明白...”
“笤帚撵鸡图?您这倒是有生活...”
徐俏儿皱着鼻子深深喘了几口气,然后伸手指着门口:
“出去!马上!走!”
话音刚落,徐允恭的声音就从院子里悠扬的传来:
“俩人闹啥呢这么热闹...”
老话讲了,子大避母,女大避父,所以他到徐俏儿的院子一向都是先声夺人的姿态。
随着声音,徐允恭三兄弟一前两后的走进了门口。
徐俏儿放下笔讶然的看着他:
“您怎么又不当差?”
“嗨...”徐允恭手里攥着一把手把壶,‘兹儿咋’的嘬了一口,一脸的不以为意:
“罚了一年的俸,还当什么差...给银子都不想干活,更甭提如今一个大子儿都不给了...”
徐俏儿摇摇头:
“您再这样,早晚吃瓜落...”
“有他娘这么说你爹的嘛!”徐允恭瞥了他一眼,又弯腰看向桌上的画和词:
“唔...这词嗯...太孙的词?”
“果然,气势磅礴,寄意深远,气息悠长,顿生苍穹豪迈之感...”
说着话,徐允恭又‘兹儿咋’的嘬了一口茶水,示意两个弟弟都上前瞅瞅。
要按他说,这词也就那熊样,不合平仄,凑凑拼拼,嗨...对得起老朱家的身份了。
不过这词也很明显,是太孙专门写给姑娘的,这就让他称心满意。
甭管是一时直抒胸臆,还是闲得蛋疼的牵凿附会,亦或许随手涂鸦所做,反正他舍得花个心思,这就可以了。
我就说嘛,老朱家为人刻薄,可对发妻还是不错的,不枉闺女一往情深,满心满眼的替他打算...
徐俏儿看她爹良久不吭声,就一指旁边的画,往上翻着眼珠儿试探着问:
“那您看这画...?”
“画?”徐允恭一愣,往画上瞥了一眼又面色如常的点点头:
“这画嗯...也不错,挺黑的反正...”
说着他一脸耐人寻味的看着徐俏儿的脸:
“丫头,你能不能告诉爹,你是怎么好意思用这么好的纸,画出来这么恶心的画呢?
“噗呲...”徐叶忍不住笑了出来,又忍俊不禁的说道:
“刚才婢子说这画了个笤帚,大小姐可不高兴哩...”
徐允恭又往画上瞄了几眼,然后点点头:
“笤帚?...没说这是个上了吊的女鬼就够抬举了...”
说着,他又轻轻的拍了拍徐俏儿的肩膀:
“丫头,泥腿子就泥腿子嘛,这有啥?不丢人!”
“说不准太孙就喜欢你这个调调儿,粗鄙不文,狗屁不通,吊儿郎当...是不是?!”
徐俏儿脸上一僵,然后面无表情的点了点身后封太孙妃的圣旨:
“给我磕头,不然告你仨僭越、意图谋反”
“小兔崽子!”徐允恭勃然大怒,抄起一旁的画轴就要揍人:
“你反了天了!”
徐俏儿也不吃亏,扭头就跑。
之后,一家人就在这间小屋里闪转腾挪,比过年还热闹。
徐俏儿在围着书桌跑,徐允恭在后头追,徐膺绪上前拦,徐增寿贼着眼看热闹,徐叶微张嘴唇,一脸的为难。
“爹...爹...爹...爹...错了...错了错了错了...”
正热闹的时候,徐钦进门了,他也像之前徐允恭的模样弯腰在画上瞅了瞅,脸上的表情几经变幻:
“大姐,这哪个王八蛋调戏你!这不给咱家找事吗?...吆!北国...嘶!这是太孙的词?太孙回来了?”
看没人搭理他,他又扒着徐增寿的胳膊问道:
“四叔?是太孙回来了?不是大军还在班师途中吗?”
“滚出去!”
正在书房的墙角,围着琴桌面对面对峙的徐允恭与徐俏儿同时开口骂道。
一个是气的,一个是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