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景隆直接大剌剌的踢开门:
“让爷们瞧瞧,是哪个嫖一楼的人才在这…嗯?”
说到一半,他突然愣住了。
他首先看见了一屋子莺莺燕燕的大姑娘小娘们儿,打眼一瞧,怕不是得有个二三十个。
各个衣着暴露,眉眼含情的搔首弄姿,正围在摆满饭菜的大桌前大爷长,大爷短的叫着、笑着。
她们身上的香风,让他在门口就闻见了。
而房间角落的小桌子旁,正坐着两个生无可恋的老男人,肘子一晃一晃的正在摇骰子。
汤和!张龙!
李景隆一愣,紧接着头皮猛的一炸,又讨好的笑笑,颤着声打起了招呼;
“汤爷爷,张爷爷…”
看李景隆不请自来,汤和也是一愣,脸色又猛地铁青。
而听见开门的声音,一群姑娘们纷纷好奇扭头看去,也让出了挤在人群中的人影。
这让李景隆的头皮又是猛的一炸。
这个老头,虽然一脸的病色,但如今却十分的花哨。
发髻上挂着肚兜,衣裳半开,胡子朝天,一脸的唇印吻痕,手握半个酥胸,在人群中笑的正开心。
仇成!
“我的妈呀!”
傅让一看这情况,暗骂一声,扭头就要跑,却被李景隆下意识的拽着胳膊死不撒手。
场面僵住了。
直到仇成猛烈的咳嗽了两声,整个氛围,才有了些鲜活。
五个在场的男人中,最慌的就是他。
他是带兵多年的滚刀肉,不要脸的事干的多了。
尤其如今身体欠安,虽然看上去病入膏肓,可实际上也是大限将至。
但临终前,要是被两个小辈儿看见这样,尤其被他们看见这一脸从上到下的红唇吻痕,脸皮再厚,也有些遭不住…
那简直是…生不如死!
想到这些,他这会儿是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疼了,胳膊也有劲儿了。
把手从酥胸上挪开,又抓起发髻上的肚兜,胡乱的在脸上抹了抹,抹掉脸上的胭脂唇印,然后直接恼羞成怒的倒打一耙:
“大明律规定,官员宿娼,杖六十!”
“你们两个要脸不要,跑到这儿来干啥!”
傅让和李景隆扭头就要跑,可又都被彼此拉着不能动弹,只能臊眉耷眼的低着头,抿着嘴一声不吭。
还他奶奶的大明律,你们哪个是按大明律办事的?!
合着大明律是给老子一个人修的?
汤和也虎着脸站起身,拍桌子瞪眼的怒骂。
他是淮西武人的老大哥,资历高,关系硬,谁见了面,也得恭敬的叫声汤大哥。
尤其李景隆这小子,是他们这些老家伙看着长大的,从他爷爷李贞那辈儿开始,关系就很是不浅。
“小子不成器!”
“色是刮骨的刀,抠逼摸奶子的,啥样汉子能经得起这么折腾?你还像个带兵的人吗!”
“当着差,来妓院嫖?”
李景隆仍然夹着尾巴不敢吭声,手上又加了把力,把傅让拽到了前面。
依汤和的臭脾气,敢犟嘴,怕是嘴巴子当时就能抽过来…
可在心里,他鼻子都快气歪了。
你们仨,一个比一个老,都能当香坠儿她爷爷了,还知道来这松快松快,到了我这,就成了刮骨的刀!
你汤和,家里一百多个小老婆,竟然还要出来嫖!
还有你仇成,一眼瞧不见,就玩的这么花!
不是重病了吗?别他奶奶的死到妓院,大明侯爵死到妓女肚皮上,那可是开国头一遭了!
安庆侯,呵!咋不封你个嫖侯!
张龙笑呵呵的打着圆场:
“嗨,娃儿们来玩玩嘛,也这么大了,咱当年不也这样?”
说着,他又继续笑呵呵的看向李景隆和傅让:
“那你们既然来了,也不好让你们白跑一趟,去前院把帐结了,然后就滚蛋吧…”
李景隆也不废话,顾不上看一屋子歌女的好奇表情,躬身行礼,然后扭头就走,走之前,还贴心的关上了门。
作为关门弟子,他们擅长关门。
出了门后,傅让和李景隆面面相觑的看了几眼,都看出了对方的心有余悸。
之后,又都默契的,彼此嫌弃的别开了脸。
谁能想到,瞧个热闹,竟然能碰上这样的事!
最终,还是傅让摇了摇头:
“还给太孙讲个笑话,得,如今你小子成了笑话了!”
“碰上仇老爷子在那嗯…你说你瞧的什么热闹!”
说着,他扭头回了自己的屋。
那儿可还有两个姑娘等着他呐!
让李景隆出回血不容易,几十年碰不到一回,不能这么耽搁了。
……
翌日一早。
朱雄英打着哈欠走进了书堂,看见在书桌前正襟危坐的李景隆,他笑着说:
“稀客呀…”
“你这个太孙侍读,都赶上我这个太孙忙了,咋,今儿个想起来进宫走走仕途了?”
“嘿…”李景隆笑着站起身:
“陛下可怜臣,让臣出门长长见识,是陛下的栽培,可侍读也是实招,臣不能忘了本分…”
说着,他像是老虔婆似的努努嘴,撇向丁显空的书桌:
“咱可不能跟他学,搬个家,连侍读的差事都不顾了,简直是无君无父…”
“嗯?”朱雄英一愣,坐下后扭头问道:
“搬家?我记得他住的那个小院挺好的呀,便宜,殷实,有个小院儿,离宫里也近…”
“他搬的哪门子家?”
“您还不知道呐?”李景隆继续笑着说道:
“这厮君前奏对举措失了体统,被太子爷罚了一年的俸禄,往年攒下的,又被他送回了福建老家养儿子去了,他又不想去米行赊账,就只能…”
朱雄英哑然失笑,又沉吟片刻对众人说道:
“这阵儿太忙,等过几天吧…”
“过几天,我带你们去老丁家认认门儿,算是给他燎锅底了!”
说着,他又话语一转:
“去归去,可有一点!”
“吃他的行,喝他的也行,可是不准带丁点儿的礼物!”
“咱丁圣人可是从来不收礼的,谁要是带了东西,那就是瞧不起丁圣人!”
“我得替丁圣人张罗着,可不敢败坏了他洁身自好的清誉!”
“我做主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