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承已经在伤兵营住了十几天,伤口将将愈合便有些待不住了,不顾医者的劝阻非要找个差事做,管事的被他烦的没招,便将他安排到俘虏营看守俘虏,只要俘虏不暴动之类的,管承也不需要多么巨大的身体动作,也就不用担心伤口崩裂。
骄阳炙烤着大地,无数男子在大地上排成一排,光着膀子挥舞着工具挥汗如雨,遇到沟壑便填平,遇到土坡便将土坡挖掉,挖出的石头拿来铺路,遇到河流便伐木造桥。那些都是被俘虏的袁军,正在青州大地上修整一条从剧县到东平陵的大路出来,本来这条路早就有了,只是年久失修,路上满是坑洼太过影响交通,正好俘虏了这么多的袁军,便让他们来修路,毕竟也不能白养着他们。
管承此时便站在路边监督着俘虏们,一手跨刀一手拿着鞭子,看见谁偷懒耍滑就上去抽一鞭。等到中午,火头军那边敲响了锣,吃饭的时间到了,在管承等监工的呵斥下,俘虏们老老实实的排成一列走向食堂,那是一个巨大的空地,侧面一排茅草棚子里面排了一排的大锅,还在向外冒着热气,食物的味道让这些俘虏馋的直流口水。
“看什么呢?过去洗手!”管承恶狠狠的凌空抽了一鞭让俘虏们吓了一跳,乖乖的跑到河边将自己满是灰土脏兮兮的手洗干净,随后才回来排队。
“你们也真是,都这么久了还不懂得洗手吗?傻子吗?”管承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呵斥着,那些俘虏不敢回应,低头乖乖的领了饭碗,一大勺粘稠的糊糊将碗填的满满登登,里面除了麦粒杂粮,还有一些稀烂的菜叶,就这俘虏们也格外珍惜,老实的蹲在一旁唏哩呼噜的往嘴里灌,还不忘努力伸长舌头将碗底一同舔舐干净,一点都不剩。
“把碗洗干净!一群懒鬼!”俘虏们坐在地上刚歇了一会,管承又挥舞着皮鞭喝道,俘虏们被他再次驱赶到河边,老老实实的洗干净碗交上去,才被允许休息。而管承这时才跟其他监工一起吃饭,说是监工,可他们的饭食也是俘虏们的食物,顶多是多了一张饼子罢了。
等监工们吃完饭,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监工们再次挥舞起皮鞭驱赶着俘虏开始干活。一直到黄昏,才又一次放下工具,每个人领了个饼子便被驱赶回帐篷休息,这一天就过去了,也不知监工们怎么做的,那些俘虏格外的听话,让做什么就做什么,让管承的鞭子都有些闲得慌。
第二天一早,管承早早的起来,拿出牙刷沾了点细盐开始刷牙,传说这牙刷也是太史慈那位主公发明出来的,随后强制推行了下去,为了清洁牙齿,传说能少得牙病。毛是猪鬓所制,刷子则是用的木头或者骨头制成,管承不知道是不是真能少得牙病,但嘴里清新了很多是真的,自己干净了之后,那些不刷牙的袁军离得很远都能闻到一股恶心的口气,让管承直反胃,也让管承更加习惯刷牙,好似这样便能跟这些所谓的‘下等人’有了区别一般。
不用监工们驱赶,俘虏们便老实的起来,全因饭堂的饭菜已经冒着热气了,香味诱惑着俘虏们主动排队去打饭。在管承等人的监督下,俘虏们洗脸洗手,吃过饭便被驱赶着去工地干活了,日复一日皆是如此。
这一日,一个俘虏干活不小心摔进了河沟,正好脑袋嗑在一块石头上血流如注。管承随口指了两个俘虏道:“你俩,抬着他去找医者!”那两个俘虏答应一声,连忙抬起伤员离开,很快消失在管承的眼中。
管承也不管,不一会那两人也没趁机逃跑,居然主动回来了,跟之前没什么不同,继续拿着工具干活。
等到晚上回营,管承见到了那个受伤的俘虏,受伤部位的头发被剃光,用纱布绷带缠着,身子好像特意洗过很干净,还换了身崭新的衣服,正蹲在饭堂一棵大树下悠闲的喝着菜粥,好像还很享受的样子。
管承实在是忍不住了,不禁对那两个抬人的俘虏问道:“你们为什么不跑?”
俘虏甲愣了一下却反问道:“在这有吃有喝,生病受伤有人治,只要干活就没人欺负你,为什么要跑?”
一句话把管承问住了,想了想才问道:“可你们不是俘虏吗?不想回家吗?”
俘虏乙答道:“不想回,在家里种那点地还不够交租子的,时不时还被老爷们欺负,有点啥好东西都怕人惦记,服徭役还得自备口粮,死了都没人管,与之相比,这里比家里好得多了,虽然也想家,可要是回去了还有可能被当做逃兵论处,只要我不回去家里就能少点负担。”
俘虏甲也说道:“就是的,给袁家当兵,吃的都不如这的俘虏好,而且死了就死了,这里还有人给治病,还教你怎么不得病,当个俘虏比当人过的还好,我又不欠袁家的,自然不想回去。”
管承无言以对,没想到在自己眼中已经很艰难的日子,在俘虏眼中居然比做个正常人还好,难怪这些俘虏都很听话也没有逃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