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晓芬站她面前,冷冷的看着她,吐出两个字。
“你……”陈翠花还想撂两句狠话,结果肩膀被人狠狠一撞,她退了几步,赵晓芬已经越过她,拎着东西出了灶房,往大门口走去。
“坏了,把她喊回来。”不妙的感觉一闪而过,张满山一拍大腿,赶紧朝大门过去。
刚走两步,就听到门口传来了擀面杖敲在搪瓷盆底发出的咣咣咣声,还伴随着儿媳妇赵晓芬高亢尖利的声音:“大家伙都来看一看,瞧一瞧,新时代的恶婆婆搓磨儿媳妇啦……”
跟在张满山后头的陈翠花腿肚子一软,差点摔在地上。
她这啥命啊,咋娶了个这么泼的儿媳妇。都说家丑不外扬,这个赵晓芬,她怎么敢的?!
“晓芬!”张满山赶到了大门口,“赶紧回来,别在外面丢人现眼。”
“丢人现眼?”赵晓芬站在大门外,左手举着盆,右手拿着杖,敲得正欢。“我可不觉得丢人,丢的也不是我的人。”
“晓芬,有啥话咱们回家说。”
“爸,要是刚才你能为我说句公道话,现在我半点磕绊不带打的跟你进去。”赵晓芬冷笑,“你说了吗?妈难为我,把油面鸡蛋全藏起来,不让我吃饭,你在旁边干看着?”
“合着你们是觉得儿媳妇娶进门了,可以由着你们糟贱了呗。”
“做你们的白日梦!我赵晓芬可不是被欺负长大的!”赵晓芬掐着腰骂:“想在我面前摆婆婆谱,你得先有个婆婆样!”
陈翠花躲在大门里,又是羞臊又是恼怒。
就这几句话功夫,周围邻居家出来不少人,还有人远远看到这边有热闹,就往这边来。
人是越聚越多。
“晓芬,咱回家行不,家里给你留了饭了。”张满山认栽,老婆子想拿捏人,却没吃准人的性子,碰了个硬钉子。
不服软不行,赵晓芬比他们豁得出去脸面。
“哎,你不是张满山家新娶进门的儿媳妇,你们这是闹啥咧?”围观的人窃窃私语,终于有人开口询问了。
“叔,我是张家新娶进门的儿媳妇。我是任家庄的人,上个月二十四办的席。”赵晓芬大声道:“嫁进张家还没一个月呢,我这个婆婆天天看我不顺眼,在村里没少说我坏话。”
“今天当着大家伙的面,我不能吃这哑巴亏,咱们把话说清楚。”
“她说我不进灶房,”赵晓芬看着一堆和她婆婆年龄相仿的妇人,“说过吧,跟你们都说过。”
妇人里有人点头。
赵晓芬哼的一声不屑道:“哪是我不进灶房,我进灶房她像防贼一样防着我。
炒个菜说我油倒的多了,揉个面说我面用多了。做个疙瘩汤,说我做的疙瘩不匀。擀个面条说我擀的面条不筋道。蒸个馒头说我蒸的是死面馒头……
我娘家虽然就我一个闺女,可我也帮着家里做饭的。又不是第一天进灶房,在她嘴里我啥也不会做,干啥都能挑出毛病。
做个饭从头到尾都得听她唠叨,做了也落不下一句好。那么看不上眼,那她自己来,我不做了。”
“说我不洗衣,婶子,昨天和前几天在河边洗衣服你遇到的是我,还是我婆婆?”
被点到名的妇人愣了一下,才答道:“是你,咱俩还聊天来着。”
“就因为第一次去河边洗衣服,漂走了我婆婆一件衣裳,到现在她还挂在嘴上说。念平都说了,等他挣了钱给扯块布,让她做件新的。就这也不行,还是念叨。”赵晓芬冷笑:“恐怕要念到她闭眼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