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个空来到灶房,张念秋正帮着四奶奶刷碗,“你怎么进来了,曹书记不是要走了?”
“没事,跟你说两句话。”林庭树眯着眼笑。
“今天不让你在曹书记面前提通电的事,是因为这个书记脾气有点怪,”林庭树转头看看院中,压低声音道,“他这个人不喜欢人逼他,越催他,他越不给你办。”
“那怎么办?”张念秋问。
“慢慢来,今天张家庄已经在他心里排上号了,有了印象,什么事都好办了。”林庭树笑眯眯的,越看她越喜欢。
这神态语气,还有这一身酒味……
张念秋微皱眉头推开人:“今天喝了多少酒啊,你没事吧?”
意识到她不喜的态度,林庭树收敛了下自己,“没事,没喝醉。以后我少喝点。”
院里传来喊林庭树的声音,他匆匆告别:“喊我了,四奶奶我就先告辞了……我走了。”
人走了,灶房里四奶奶笑眯眯地夸林庭树,“要说小林这人真让人挑不出毛病,瞅瞅,明明是跟你告别,还先跟我打了个招呼。”
张念秋把洗干净的碗擦干放进碗柜,对四奶奶的打趣坦然接受:“本来就应该先跟您打招呼嘛。”
张家小院里,一回到家,陈翠花就拉着张满山进了屋。
从兜里掏出红纸包,陈翠花小心地拆开,打开里头零零散散的票子。
数了数,陈翠花一脸呆滞,“他爹,三十四块七毛七。”
张满山也被这数字惊了一下,“多少?”
“三十四块七毛七。”
夫妻俩头碰头,对着一堆钱票子愣神。
“不是在做梦吧,你掐我一下?”陈翠花推推张满山。
张满山手伸了过去。
“哎哟,”陈翠花被掐得疼了一下,“不是做梦。”
她兴奋起来,“咱的十块钱,换回来三十多?”
兴奋过后是后悔,当时家里凑凑是能凑出来二十块的,她舍不得,才让张满山拿了十块钱去入股。
要是当初入的是二十块,那……
“拿回来的就是六十多了。”陈翠花觉得心在绞着痛,她的六十块啊,忽闪忽闪可就没影了。
张满山没吱声,他在想当时撕碎的另一张条。
那张条可是一百块。
一百块,那能换回来多少钱?
这个问题问住了陈翠花。她在心里盘算来盘算去,十个手指头都算上了,才得出个数。
“三百……三百多?”
两道吞咽唾沫的声音在屋里清晰可闻。
陈翠花觉得心痛得快要跳不动了。
这个气死爹娘不偿命,一点也不省心的死丫头,一百块啊,她说撕就给撕了。
可心疼死她了,一百块哟。
“要不,咱去村委要要去?”陈翠花试探地问张满山,“凭啥他们说啥是啥?今儿个我看除了咱手里的条,李会计他那不也有个账本子,那上面也该记得有数。一百块呢,凭啥白白便宜村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