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长河的拳头捏了又捏,才消下心头那股气。
这个继任支书,是他挑了又挑,推荐的。
挑中陈新良,一是他姓陈;二是因为他够蠢;三是因为陈新良家没长辈,有啥事陈新良想找个人商量,最好的人选就是他这个三叔,前任支书。
陈长河算盘打得好,在他的想法里,陈新良当个摆设,他在幕后把着陈家湾,这有没有支书职位,也不那么打紧。
只可惜,陈长河算漏了人心。
再愚蠢的人,遇到想握住的东西,也未必愿意分出去给旁人。更何况,陈新良也没他想得那么蠢。
刚当上支书时,陈新良还算恭顺。
渐渐的,陈新良开始有了自己的小主意,不再听陈长河的话。
发现陈新良不那么听话后,陈长河后悔也晚了。
早知如此,还不如索性再大胆点,把自己亲儿子推上支书位置。
就算亲儿子太有主见,不肯听他的话,但好歹是他陈长河的种,肉烂在锅里,省得便宜了外人。
可惜,世上没有卖后悔药的。
人走茶凉,陈长河彻彻底底尝到了凉茶是啥滋味。
陈家湾的村民对陈长河的态度,从以往的畏惧,顺从,慢慢变成了嘲讽,讥笑。敢
说陈长河家闲话的人越来越多,而巴结陈新良的人,也越来越多。
盘算得再精明,形势发展不如人意,陈长河不得不低头。
时至今日,两人之间相处就成了如今的模式。陈新良当支书,陈长河在后头时不时帮他出出主意,想个损招。至于想出来的法子陈新良听不听,得看陈大支书的心情。
“时至今日,你还没看出来?现在形势变了,外头都在说什么搞活经济。搞活经济啥意思,就是能带着老百姓赚钱。”陈长河分析得头头是道。
“赚钱?谁不想赚钱,我他娘的也想啊。”陈新良激动了,“可钱哪是那么好赚的。”
他们就是普通的村里人,别看他是支书,他照样要下地干活。
种地一年到头,也挣不了几个钱。
“你急啥,听你说还是听我说?”陈长河有点来气。
“你说你说。”陈新良收敛了一点。
“张家庄是咋挣到的钱?”陈长河指头尖敲着炕桌,像是自言自语,也像是在问陈新良。
陈新良搔搔头,他还真知道一点。
“也就是收收干货,然后去城里卖。咱村里也有人家,去山上采这些玩意,卖到张家庄去。”
“他们能靠这个挣到钱,咱们为啥不行?”
陈长河提出了问题,陈新良被问住了。
对啊,张家庄能靠这个生意挣到钱,他们陈家湾当然也能行。
陈长河一语惊醒梦中人,陈新良啪的一拍炕桌,神情兴奋:“三叔,你说的对呀!这山上的木耳山菌都是没主的,他们张家庄不能把着这门生意不让别人做。咱们也学着他们收山货,到时候也去城里卖出去,咱们不就赚到钱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