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轮弯月挂在天上,怎么看都像似被谁咬了一口,几个大冢迎风矗立,恰似丰碑,又如炼狱,鲜血渐渐浸透了土壤,被冷风一吹冻成了红色的结晶,再惨白的月光照射下,显得无比诡异。
嘎嘎嘎。
几只乌鸦一个俯冲站在了一个鞑颅上面,墨玉般的眸子机警的望着四周,低头,只听得一声脆响,一颗混合着淤血和黏液的眼球出现在了它的嘴中。
嘎吱…
嘎吱…
一阵阴风吹过,腥臭刺鼻的味道传出老远,引来了草原上食肉的动物,恍惚间,一双双仿佛鬼火般幽绿的眼睛出现在了夜幕之下。
嗷呜…
眨眼间。
数十头草原狼出现在了京观旁边,它们闻了闻,嗅了嗅,眼中满是嗜血的光芒。
撕拉…
再狼王的带领下,数匹巨狼从京观中拽出一具鞑子的尸体,血盆大口张开,壮硕、青黑的手臂如同鸡脆骨般被他们嚼碎、吞下,忽的,平地刮起一阵阴风,其中似乎有阴魂在哭嚎。
与城外凄惨的样子相比,此时的沽源城内倒是热闹的多。
东北角有一处校场,校场四周由明军把守,中间已经搭起了数百顶帐篷,帐篷里人影攒动,有人在烤火,有人在喃喃自语,有人在发呆,时不时朝大腿里子掐上两把,疼的龇牙咧嘴的同时,脸上露出了劫后余生的笑容。
踏踏踏。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后,数十个识文断字的明军士兵簇拥着王太监走进了校场。
“出来!”
“大家都出来!”
“有话吩咐!”
稍倾。
帐篷里的人陆续走了出来,他们茫然的望着四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张成见人都到的差不多了,转身对王太监说道:“监军大人,请您训话。”
王太监颔首,整了下衣摆,站在高台上扫视了一圈,轻咳一声,道:“老少爷们们,首先,咱家要跟你们说一声,对不住!我们…来晚了…”
“蒙元余孽掠我城镇、屠我百姓,当今陛下深为恨之,故屡次发兵征讨,然,均被狡猾、机动性强的狗鞑子给逃脱了,是以,令大家归巢的时间晚了许多。”
“今日。”
“幸有陛下运筹帷幄、将士用命,于沽源县全歼来犯之敌,借此令尔等归巢,日后再也不用受那鞑子欺凌之苦了,咱家高兴,高兴的怕是今夜难眠喽。”
“乡亲们。”
“大家都排好队,稍后报上各自的籍贯,待甄别勘验后既发放路费,送大家归家,可好?”
“好!”
“好!”
“好!”
“呜呜呜…二十年了…大明…我又回到了大明…”
“孩儿他娘…我带着儿子回来了…你在天之灵可以安息了…”
“爹…娘…儿已归家…你们…你们还好吗…”
受到气氛的渲染,哭声此起彼伏的从人群中传了出来。
王太监抹了抹眼角,声音哽咽的说道:“乡亲们,今儿是大喜的日子,莫要哭,好好的,都好好的,陛下会看着你们,以后生几个娃,种几亩地,好日子马上就来了…”
“陛下…”
“陛下呀…您救我们脱离了苦海…小的归家后当日夜烧香拜佛为我大明祈福,唯愿我天朝千秋万代、千秋万代!”
“陛下万岁…”
“理当如此!”
忽然。
王太监脸上的表情变得阴冷了许多,沉声道:“乡亲们,朝廷为了救你们出来靡费颇多,然,咱家听说这里面有不少人投降了鞑子,帮着鞑子欺凌我汉儿,可有此事?”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仿若晴天霹雳,不少人心里都咯噔一下,本想着鞑子都死完了,自己做的那些事儿应该没人追究了,可是…
“老大人明察秋毫,有!李老三,李老三这个狗东西不但投靠了鞑子,还在仆从军中担任百夫长职位,去岁鞑子犯边屠杀了数个小城就是他带的路!”
“赵二狗也是!”
“王尚举!你特娘的滚出来,别滚在后面不出声我知道你在这!你不是喜欢给鞑子出谋划策吗?出来!”
“我不是…”
“我没有…”
“你胡说…”
“你冤枉坏人…”
“…”
陡然间。
人群爆发了激烈的争吵,被指正的人狗急跳墙,挥手就打,场面顿时乱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