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氏看了眼周遇吉,心中好笑,并未再说什么,回身拿过饭菜放在了桌上,另外烫了一壶烧酒,以做驱寒之用。
周遇吉闷闷不乐的拿过酒壶,嫌用酒杯不过瘾,直接对着壶嘴使劲嘬了一口,辛辣的酒液入喉,辣的他一阵龇牙咧嘴,赶忙夹起一块红焖羊肉丢进嘴里大快朵颐了起来。
酒香浓烈。
菜色简单。
兴许是出身行伍的缘故,周遇吉吃饭很快,眨眼的功夫,一荤一素两个小菜,七个馒头一大碗汤,两壶小酒就进了肚。他打了个饱嗝,披上甲胄挂上腰刀,晃晃悠悠推门就往外走。
刘氏见状急忙问道:“老周,这么晚你还出去?”
周遇吉摆了摆手,沙哑的声音中带有一丝寒意,冷笑道:“兵书上说,一支精锐虎贲之师,无论何时,何地,都要始终保持高度的警惕和战斗能力,这群兔崽子今天吃了个肚儿圆,不好好练练怎么对得起陛下赐予的诸多吃食呢,你先睡,莫等我。”
说罢。
转身出了门。
耳边丈夫沉闷的脚步声逐渐走远,刘氏嘴角划过一抹好看的微笑,收拾了桌上的碗筷后,坐在灯下,拿起桌上的兵书研读了起来。
出得门来。
抬头仰望。
漫天的乌云渐渐散去,一轮弯月从云层中探出了脑袋,纵横交错的树干被风儿吹的哗啦啦响,仿佛来自地狱的怪兽,于黑暗中发出阵阵咆哮,四通八达的树枝向着天空延伸,似乎要撕碎苍穹,但只在天上留下了点点痕迹,于银河之下,那点点痕迹被人们称之为星星。
朝前走。
脚踩在洁白的雪地里,嘎吱嘎吱很是好听,一长串的脚印直达中军帐前。
立足。
敲了敲门,门里传来声音。
“谁啊?”
周遇吉轻咳一声,低声道:“将军,是我。”
嘎吱。
门开了。
卢象升披着衣服走了出来,他的手中握着一卷厚厚的兵书,对周遇吉笑了笑,问道:“这么晚还不睡?”
顿了顿。
周遇吉回答:“将军,眼瞅着大军就要出征了,这群崽子最近小日子过得比土财主还滋润,这不是好事儿,末将想着,是不是趁着出征之前,在好好给他们紧紧皮子?毕竟,我们下手狠一些,将来这群兔崽子到了战场上,活命的几率也能多几分。”
卢象升将手背在身后,眼底闪过一抹笑意,不置可否的点头,道:“理当如此,你去将千户以上军官召集到我帐中议事,今天晚上就给他们加个餐。”
“得令!”周遇吉咧嘴一笑,不知为何,这笑容中竟似乎带有一丝残忍的味道,大步流星地下去传令。
稍倾。
孙传庭、卢九德、曹文诏、周遇吉、孙应元、黄得功等一众武将相继赶到。
推门入了中军帐。
卢象升起身,一指桌上的几道小菜和两坛御酒,对众人朗声说道:“陛下命人送了几坛御酒过来,隔日不如撞日,咱们今儿就消灭了吧。”
黄得功最是好酒,听到“御酒”这两个字哈喇子差点没掉来,大踏步上前,一巴掌拍飞了泥封,动作十分娴熟的将桌子上的酒杯倒满,笑着道:“这小杯用的忒不爽利,俺吃点亏,用坛子,坛子喝的慢些。”
“好个黑厮。”卢九德的声音有些阴柔,笑骂道:“这话说的好似你吃了大亏,要不咱家跟你换换?”
“不不不!”
黄得功赶忙将坛子藏在身后,讪笑着说道:“监军大人莫要嘲笑俺,请坐,请坐。”
“哈哈哈!”
众人哄堂大笑,围坐在桌前,听着风声,吃着小菜,抿着御酒,每个人的脸上都挂满了笑容。生活本就很简单,对于男人们来说,闲暇时约上三俩好友相聚,小酌两杯,待酒足饭饱后在到那灯红酒绿之地升华一番,此乃人生之快也。
风渐停。
听着外面的风声,周青朝炕稍挪了挪,抬头轻声问道:“常平,你睡了没有。”
“睡了。”
“睡了怎么还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