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一说,蓝蝶儿心里一咯噔,一个不祥的预感陡然而生,这两个傻子哥哥虽然傻的无药可救,可他们毕竟也是两个男人,难道傻子就不能生?……天哪!这搞不好就是两个傻子跟哪个女人生的,只不过他们的生理不健全,生出了一个怪胎而已。
不是吧?真要是这样,那女人不也是傻子吗?两个傻子……不,三个傻子!……
蓝群见蓝蝶儿站那儿目瞪口呆,接过她怀中的婴儿对蓝枝道:“快,这包里除了这娃就是虱子,你去烧水、熬些米汤,我把她头发剪光,给她洗澡!”蓝枝闻言,木偶一样机械地离去。
蓝蝶儿早准备了不少婴儿衣物,赶紧拿出两套赶去蓝群的房间。
蓝群把女婴剪成小光头,待蓝枝热水端上来,跟蓝蝶儿一起把女婴丢进木盆,七手八脚洗了个干净,然后换上新衣抱出门。
这时马武将他两个哥哥推了出来,竟是用他们各自的辫子把各自的双手反剪绑着,吊在后背上。
马大马二见了蓝群手中的孩子,双脚乱跳在那儿咆哮。
马武一挥拳头,当胸一人一拳。
二人噔噔噔倒退数步,慑于马武的淫威,再不敢动弹,显然是被打怕了。
瞎老婆婆睁大眼睛,像看见了什么似的:“马武,把他们放了。蝶儿,把那个怪胎给他,叫他们滚!”
马武道:“妈诶,不能给他们。”
蓝群道:“要还给他们也要让娃娃吃饱,米汤马上就好了。”说完把孩子交给蓝蝶儿,转身又进厨房去。
瞎老婆婆叹一声:“既然已经半岁了,就可以吃饭了。但我告诉你们,喂饱了,不许再可怜她,必须给我弄走!我马家不能收留这不祥之物!”
蓝蝶儿看马大马二愤怒的样子,向马武一招手。
马武附耳过去,蓝蝶儿小声道:“爷,你知道哥哥二哥为什么要跟你拼命吗?”
马武一愣,死盯着蓝蝶儿的眼睛。
两个人走远了些避开人,蓝蝶儿指着婴儿道:“爷,你看看这孩子的轮廓和眼神。”
马武莫名其妙,细一看婴儿的两张脸蛋,这两张脸活脱脱一个马大马二!
蓝蝶儿道:“怎么办?妈说,这是怪胎,多半长不大就会夭折。”
马武一大男人,怎么知道这事儿该怎么办,遂问道:“你说怎么办?”
蓝蝶儿道:“我也认为这就是哥哥二哥的血脉,因为他们两个生理不健全,所以会生出这样的孩子。”
马武气得嘴巴都歪了,脸色几阴几暗,半哭状态道:“婆娘,你什么意思啊?”
蓝蝶儿道:“我也说不清楚,只觉得这孩子跟他两人都应该有关系,要想知道到底什么关系,只有把孩子还给他们,然后悄悄跟着他们,找到孩子的母亲自然就会明白。”
马武再也不见了往日的暴脾气,这两个哥哥虽是聋哑弱智,但毕竟是两个男人,也是他的同胞哥哥,而这个孩子……
嗐!
这事儿真要是按想象的去发生,掐死他俩都洗刷不了马门的耻辱!若说这孩子是他二人共同的孽种,那孩子的母亲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这能想象吗?
可若只是马大一个人的,为什么马二也会来拼命?
这这这这……这在蓝蝶儿心目中,他马家都成什么人了?
马武不敢想象,他恨不得挖一个坑把自己埋进去。
蓝蝶儿道:“爷,午饭的时候,姐姐给他俩送饭都没有发现不对的地方,饭后蓝枝又去收了饭碗的,也没有看到什么,你和老娘怎么发现的?”
马武道:“吃完饭,你们到厨房去了,老娘说要去清候一下他两个这段时间跑哪儿去了,刚出门,我看见院门口人影一闪,看情形是从后院跑出去的,我追出去,竟是一个蓬头垢面的女子,女子见我追她,亡命似的逃,我看她不过十六七的样子,像一个讨口子,也就没有去追,回到后院就看到老大怀里的奶娃儿。”
蓝蝶儿一蹙眉道:“十六七?讨口子?这……?”
马武道:“这什么这,再明白不过了,讨口子和傻子怎么会捡路边的弃婴,多半是他俩中的谁和那女子生的,那女子不过是把孩子抱来还给他俩罢了,就这么简单。”
蓝蝶儿苦着脸道:“那这孩子怎么办?已经这么大了,活生生两条命。”
马武道:“就照你说的办,如今只有先把那女子找回来再说。”
蓝蝶儿长叹一声道:“这样说来……也是苦命人哪……”
等蓝枝熬好米粥端出来,蓝群接过碗,拿起勺子在碗里搅过不停,待米粥凉了,蓝群舀了一勺尝了尝道:“可以喂她了。”
蓝蝶儿就抱过孩子,三个女人偎成一堆,嘻嘻哈哈笑起来,你一勺我一勺分别往那两张小嘴里填,一边喂着,一边逗趣,那女婴像是从未吃过这等好吃的食物,狼吞虎咽,吃到后来,竟咧开小嘴笑起来,小眼睛盯着各自面前的笑脸,一眨不眨,煞是可爱。
马大马二在一边看着,就像两只受伤的狗被主人感化,呜呜地垂下头去。
瞎老婆婆和马武也无不为蓝家姐妹的娇憨动情,一时间也痴了。
喂饱了孩子,马武就照蓝蝶儿说的放开了马大马二,蓝蝶儿也把婴儿还给了马大。马大马二抱回了孩子,双双去了后院。
蓝蝶儿才来到瞎老婆婆面前蹲下,如此这般,这般如此跟老婆婆嘀咕了一阵,又跟蓝群蓝枝二人分派了一回,蓝群蓝枝听了,自去做自己的事。
到了申时,蓝枝磨好了一瓢米粉、一瓢豆粉,用两只布袋装好,又装了一袋子米备着,蓝群则又缝好了两套简易的小衣裳,蓝蝶儿把自己穿的衣裳也拿了一套出来,用一个小麻袋捆扎好,放到堂屋的藤椅上。
到了晚间,马武把灯笼上足了香油,另外加了两根灯草做灯芯,只等马大马二趁夜抱着婴儿离开。
谁知道,这一晚院子里一直很安静,马大马二并没有着急离开,害得马武和蓝蝶儿瞪着眼珠子在床上苦撑倒鸡叫三遍也不曾听到动静。
眼看天就要亮了,蓝蝶儿道:“奇了怪了,那孩子居然一夜都没吭一声。”
马武实在不放心,爬起来要去看那两个傻子是不是已经从后院翻墙跑了,因为马家后院是老宅,围墙就是三尺高的土垣,不在新房围墙之内。要从后院进入前院,必须通过后围墙那道坚厚的木门。
出得门来,一芽儿新月悬在夜空,把前院后院照得通透。
马武打开院墙门,见老屋的门紧紧关着,从屋里还传出一阵阵的呼噜声。
看来,傻子就是傻子,没有夜间逃走的心机。
马武暗笑自己愚蠢,折身回到自己屋里,钻进蓝蝶儿被单里。
蓝蝶儿道:“还在屋里?”
马武道:“我们都想多了,他们都是傻子。”
蓝蝶儿噗嗤笑道:“我不认为他们傻,傻子也知道生娃娃吗?”
马武被噎住,感觉这事丢尽了马家的人,很不想蓝蝶儿拿出来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