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武挣脱骂道:“蓝蝶儿,你这个蠢婆娘!”
蓝蝶儿收回手道:“爷,人不能太聪明,给人方便,于己也方便,张三爷就比你聪明。杨少爷请吧。”
张三爷呵呵笑。
杨小山转身走路,冷笑道:“张三爷,你如愿了,这块地是我的了。走吧,办交接。”
张三爷道:“杨少,我先就说了,我是没办法。因为我知道,这块地迟早都得改姓。”
如此,刘四女子终于有家了,尽管男人是一个傻子,九亩田来得稀奇古怪,胆颤心惊,就像做梦一样,但这是马武为她争来的,她没得说。
看了自己的田,看见了自己的佃户,听他们叫东家,四女子紧紧捏着田契,他生怕这个梦突然醒了。
有了自己的田、这么大一个家,她突然想起了五女子。姐妹七个,她找到了两个,现在五女子成了她的心结。想到自己这几年来的遭遇,又见证了二姐姐的惨死,她就更加担忧五女子了。
五女子极有可能就在桃树园,无论如何得去找找,得知道她是生还是死。
是夜,等马大和双头娃睡了,四女子偷偷敲开蓝枝的房门,央求蓝枝去请蓝蝶儿说话。
蓝枝道:“你有什么话先和我说吧,不要随便给人添麻烦。”
四女子听她这样说,迟疑了一下道:“三姐,我们去找找五女子吧,这么多年了,她不知死活,我很不甘心”
蓝枝微微愣了一下,继而为难起来。
“三姐,你不想找她?”
“想,要找的话,姐姐妹妹都该找,可是你想过没有,找到了又怎么样?万一她们过得不好怎么办?难道把她们都弄到家里来?”
四女子僵了僵:“那我们就找五女子,她应该就在桃树园。找到了,不管她过得怎么样,只要她还活着,还能够活下去,我们都不惊动她,好不好?”
蓝枝道:“你说的这是什么话?难道她过得跟先前的你一样,我们也不管?”
四女子无语了,怎么好把五女子拿来跟她比呢?五女子没有落到贼子手里,要是还活着,怎么样也比她的遭遇好吧?
蓝枝又道:“说起来,是该去找一找的,可我就怕给爷添麻烦。说实在话,爷每次跟人拼命,我都怕得要死,这个家要是没有爷,我们又会是什么呢?四女子,我在这个家里什么都不是,包括你。你千万要记住一点,我们能在这个家呆下去,不是因为我们有多好、有多理所当然,而是爷好小姐好、特别是这个老娘好!人家是同情我们呢。四女子,这种事你我都不便开口,千万不能说!除非,除非是老娘、或者爷、或者小姐主动提出来。”
四女子潸然泪下,不知该怎么说了。
蓝枝看看她,追问道:“你确定五女子在桃树园?而不是在别的地方?”
四女子摇头道:“正因为不敢肯定才要去找的嘛。当初分开的时候她还很小,我估计贼子不会害她。爸爸说过要把我们嫁去桃树园的,当时我们离桃树园已经不远了,如果五女子还活着,她肯定去桃树园,换成是我,我爬也要爬去。”
“你不是说你去桃树园找过没找到吗?桃树园有多大?”
“不大,也不小。关键是,当初桃树园很乱,又不是我亲自去找的,帮忙的人也可能没有尽心。”
“谁帮你找的?”
“是……是个贼子,他要我嫁他,说要帮我杀仇人……”
“杀仇人?什么仇人?”
“杀爸爸的人啊?”
“啊?你知道谁杀了爸爸?!”
“当然知道,爸爸就死在我旁边,当时五女子在林子里解小手,贼子一来就杀了爸爸,我被他……被他……弄晕了,被他们扛走了。五女子就这样丢了,是死是活都不晓得。”
说完低头哭起来:“姐姐,我敢肯定五女子还活着,不在桃树园也离桃树园不远。她跟大姐姐不一样,她还小。”
蓝枝眼泪唰就下来了:“先不说五女子,先说爸爸,到底谁杀了爸爸?”
“唐娃子说是徐老狗和唐老狗。”
“徐老狗和唐老狗?唐娃子又是谁?”
“唐娃子就是帮我杀仇人的那个贼子。”
“贼子替你杀仇人?我没听错吧?那……那仇人杀了吗?”
“杀了,他先杀了唐老狗,然后,我们又无意中去了桃树园,我叫他去帮我找五女子,他下山又偷又抢,回来的路上就遇到了徐老狗和贼军。徐老狗把我捉了,把他也捉了,徐老狗杀他,他也把徐老狗杀了。”
蓝枝想说的话说不出口,她非常惊讶,也非常难过。
姐妹二人抱头痛哭,不为别的,就为那个帮他们杀了杀父仇人的贼子。
哭声惊动了隔壁的蓝蝶儿,起床要去查看怎么回事,马武一把拉住她:“人家姐妹见面几天了,还没好生说过话,你就别去了。”
蓝蝶儿道:“不能这样哭啊?”
马武摇头,拉她睡下。
蓝蝶儿叹气道:“不知道还有多少事。”
“她们家的确事多,张三爷不是派人查过吗?刘有地嫁了七个女儿,死了一个,我家两个,其他的杳无音信。说蓝枝不想姐姐妹妹可能吗?她是不敢去找,怕找来祸事没法打整。这家伙也的确精明,难怪你这么喜欢她。我呢,的确也是手长衣袖短,管不过来了。各安天命吧。”
“你这话说得有点无情了哈。也不一定她姐妹几个都那么凄惨吧?我就不信没有一个遇上好人家。”
“那你的意思?……帮她们去找?”
“等等再看吧。我想,蓝枝肯定也清楚,不知道有不知道的好处,知道了,反而牵肠挂肚,多出许多事来。”
马武刮刮她的鼻子,转开话题道:“睡吧,过两天龙王会,你姐妹几个好好收拾收拾,凑凑热闹去。”
“我不想凑那热闹,想你赶紧给我姐姐摘个南瓜回来,然后我们赶紧回施南。”
“这个南瓜好摘也不好摘,放心吧,蒋黎宏这样闹腾,这个南瓜快冒头了,到时候你有几个姐妹,我给你几个南瓜。”
蓝蝶儿心里一紧,质问道:“你该不会又要生事吧?告诉你啊,给我安份点!”
“我这不是想多摘两个南瓜吗?他师兄弟好几十个呢,个个武艺高强,到时候回施南,老子专门卖南瓜,看你多少姐妹。”
蓝蝶儿呸一声:“你就认定我姐姐妹妹会喜欢南瓜?万一她们都稀罕冬瓜呢?”
“冬瓜有毛,扎手,猪脑壳才喜欢。”
“你这个坏东西,说谁猪脑壳呢!”
俩人在床上撕打开了……
三日后,太和门城墙边。
李事卧在露天茶棚的凉椅上喝茶摇扇子,耳朵里听着赌徒们梅子、丁丁、红二、长三出牌碰牌的吵闹,眼睛偷瞄过路的行人。
正午的太阳不算很大,三分热七分闹,加上赌徒们来来去去,一波又一波轮流上阵,所以,这个地方是丰乐场最杂乱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