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把猪招官怼得一口浓痰堵在喉咙,咳咳咳……半天都没发出声来。
是呀,大老爷怎么想得这样天真呢,杨大人要是还能让你去把税狠人尸首拿回来交差,他干嘛不亲自来衙门帮忙把这件案子结了?
猪招官还在癔症,马武骂开了道:“猪招官,你这个龟儿子,为了你的狗饭钵钵,你硬是卖儿卖女、卖爹卖妈的事情都做得出来哈?你娃把陈二弄得拉稀摆带,以为就得逞了?告诉你,陈二的事,老子不管了,你还是赶紧回去叫大老爷贴告示,向全县人认错、保证从今以后不再摊派股票,我就和周大人马上离开。至于陈二,你最好先打听清楚谁是灵官老爷之后才考虑要不要动他,如果打听不出来,最好打发他几百两银子,让他回家讨个婆娘安心过日子,要是少一两,陈二都不会走。先申明,这是我作为弟兄关系跟你说的。否则、反之,大老爷得小心他的乌纱帽、项上头,就算是你,今后走夜路也当心遇到鬼打墙!”
猪招官听马武这话不像是开玩笑,凭他跟马武的关系,能开这样的玩笑吗?这是在警告。
灵官老爷到底是谁呀?这么大来头?是府台?还是总督?可不管是府台还是总督,他们不都是力主地方卖股票的吗?县衙的股票被抢了、公差被杀了,府台和总督不帮地方解决问题,难道还要拿地方问罪吗?可能吗?马武凭什么这么说?难道他通着盗贼?要走税狠人的路子?不能啊,家有如花美妾,堂上有瞎眼的老母,还有两个痴聋憨哑的哥哥,他不能啊!
猪招官想不透彻了,想不透彻的事情就不能胡来,他往前走了几步,把灯笼绕了绕,要看看周乾干对自己是个什么态度。
周乾干还是那副房上的冬瓜,两边滚的德行,骂道:“照什么照?想要税狠人的尸体另找他人,老子得了软脚瘟,动不了!”
猪招官笑道:“嘿嘿,周大人、马爷,我虽不知道灵官老爷是谁,就算他是总督大人吧,可铁路谁让修的?股票谁让卖的?股票又是怎么丢的?你们说的灵官老爷一定是法眼通天,谁是谁非他能不知道吗?兄弟呀,大人啊,现在不是大老爷要强买强卖,而是你们两个卡着他的脖子,要弄死他好不好?你们不出去可以,我可要提陈二上公堂了,不就是一个香屁吗?放得出来就放,放不出来最多挨一顿板子,挨了板子就可以走人了。至于几百两银子,我看恼火,衙门没银子啊?银子都被贼人抢光啦。马爷,你就不出去看看大老爷怎么断案?万一大老爷断得不如你的意呢?”
马武道:“老子说不出去就不出去,你们怎么断关我鸟事,灵官老爷又不是我,他怎么想的、想要什么结果有老子屁相干。”
猪招官笑道:“那你赖在牢里干什么?混吃混喝啊?大老爷可说了,从今以后,再不准任何人往牢里边送一口水、一粒饭,不信你就等着。”
马武怒道:“你屁话真多,滚!”
猪招官果真就滚了,不过滚的同时,一手捉住陈二的脖子另一手还把灯笼在空中招了招戏谑地道:“马爷,你最好还是跟出来,要不然,陈二就吃不了兜着走。”
马武心里笑道,老子巴不得,你最好是把屁股给他打开花,或者把股骨头给他打烂,这样灵官老爷也许就出来了,收拾你们,老子都不用放半个屁。
通通通,三声鼓响,大晌午的,大老爷又升堂了,这一次没有人击鼓鸣冤,而是大老爷要击鼓升堂,以壮声威。
围观的人依旧很多,但是人们没有看到马王爷的影子,只看到那个卖香屁的二皮脸被猪招官亲自提溜着押进公堂。看那二皮脸的神情,一日之间变了一个人似的,眼睛陷下去了,眼珠子却凸出来了,从人身边过,再也没有了香屁的味道,而是给人留下一股子稀屎的臭味儿。
衙役们照常一声威武,蒋黎宏照常一拍惊堂木,喝道:“下跪何人?抬起头来!”
二皮脸抬头道:“青天大老爷,小民陈二冤枉。”
蒋黎宏道:“大胆贼子,你伙同贼首税狠人串通地痞马武抢我县衙,杀死公差六人,抢劫库房股票十余万股、银票数万两、现银数万两,还敢假借灵官菩萨之名卖香屁,既咆哮公堂,又蔑视律法,还敢在这里喊冤?……”
陈二虽然拉了一夜的稀,拉得头昏脑涨,双脚发软,但还不至于昏聩糊涂,一听这狗官竟然真把自己说成是盗贼,而且开口就是一连串的罪名,当时就气冲脑门。
老子陈二纵然狗屁不如,好歹在丰乐场也混了这么些年,要说亡命,老子不是亡不来,你既然要置老子于死地,老子就是一头猪,临死之前还要叫唤两声呢!
所以不等蒋黎宏说完就大叫一声道:“慢着!大老爷说什么?说小民抢了你的银子?抢了你的股票?还杀了你的人?大老爷可有亲手将小民拿住?可有人证物证?你当灵官菩萨是好欺负的吗?”
啪!又一声惊堂木响,蒋黎宏历喝道:“大胆贼子!到了这时候还敢跟本县扯了子虚乌有的灵官菩萨,好!就算灵官菩萨真的存在,你说你吃了他的黄豆,放的是香屁,那你就放一个!如果大家都说你放的是香屁,本县就立刻放了你,放!”
陈二一皱眉,心里一急,肚子哗哗一阵响,一股潮涌直冲阀门,身不由己地站起来夹紧屁股道:“大老爷,香屁那是从前,现在而今眼目下,什么都变了,就连大老爷说话都臭屁连天,小民哪里还有……”
话没说完,身后的衙役乱棍相加,一阵敲打,更有两人扑将上去,一左一右将陈二摁着跪了下去。
这帮家伙,昨夜被蒋黎宏洗了一夜的脑,早已把周乾干是谁、马武是谁丢到了八十里之外,蒋黎宏才是一县之长啊,他说谁是巡防营统领谁才是巡防营统领、他说谁不是,谁就不是、他叫谁滚蛋谁就得滚蛋,谁敢不听他的?
陈二被制伏,蒋黎宏又一拍惊堂木道:“事到如今,本县岂能容你推三阻四,你今天放也得放,不放也得放。来呀!扒开这个贼子的裤子,就是拿棍子捅也得给他捅出一个屁来!”
陈二一双手臂被人牢牢拿住,被摁在地上动弹不得,只有任人宰割的份了。
那衙役得了令,又一人上去,呼啦一下就扒下了陈二的裤子,又一人上去照准那猴腚子就是一棍子,打了不说,还真就抡起棍头低头去捅。
陈二是又痛又恨,肚子里憋着的那股劲一松,只听一声异响,接着一股刺鼻的异味,那衙役正好兜个正着……
全场为之肃静、全场为之惊诧!
“香屁!绝对是香屁!大老爷您请呀!”
门外爆发一声喊。
接着一片捧腹大笑,除了笑,竟没能有一人说出一个字的话来。
可苦了那衙役,喊不出来,骂不出口,想擦一把都不能,只能弓着背壳、撅着屁股,在那儿哇哇作呕。
猪招官想笑、旁边的衙役差官都想笑,一看蒋黎宏绿了的脸,谁敢笑?哪个还敢笑?
门外的就敢笑,笑得稀里哗啦、笑得放肆无比、笑得满地乱爬、笑得破口大骂。
“大老爷冤枉啊!你笑死人不偿命啊!……”
陈二出了一口恶气,他这一愤怒的喷洒过后,肚子松了、肠子松了,全身都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