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子儒也醉了。
余德清笑道:“小妹,霍尔大兄是你们家族最具代表性的男人,赵爷就想跟他说说话,你干嘛非要去啊?走,跟姐夫回去。”
这下,嘎玛拉姆看赵子儒看了半天,无话可说了。
赵子儒笑着,跟她挥手。
霍尔金珠哈哈笑。
嘎玛拉姆撅嘴,狠狠地瞪了霍尔金珠一眼,回头道:“那,赵爷,你骑我的雪驹吧,它很温顺。”
说完一撩长裙下马,把马缰交到赵子儒手里。
赵子儒跨上马,刚要走,听得身后一阵马蹄声,竟是孔萨嘎玛策马赶了过来,老远就叫道:“赵爷,莫大师到了!”
赵子儒哦一声:“莫大师到了?这么快?”
余德清问道:“嘎玛,我师叔到了?到哪儿了?到三岔河那边了?全都回来了吗?”
孔萨嘎玛转瞬即到:“是的,都到三岔河了。”
赵子儒乐呵呵的:“大姑娘赶这么急来报信,他没什么特别的急事吧?”
孔萨嘎玛看着税猛道:“特别的大事没有,但他带来了一个人,是个姑娘。”
众人面面相觑,都不明白孔萨嘎玛何以要用如此眼神看税猛。
赵子儒呵呵笑了道:“他该不会把华家小姐带来了吧?”
税猛的脸一下就红了:“赵爷,你说什么呢?”
余德清噗嗤就笑了:“恭喜师兄,贺喜师兄,哈哈哈……”
税猛踢他一脚,对孔萨嘎玛道:“看看你家的小鱼,像什么样子!华家小姐病怏怏的,她能来这里?我信你个鬼!”
孔萨嘎玛抱拳道:“我向度母发誓,来的就是华小姐!”说罢右手往左边袖筒里一摸,举着一个信封道:“赵爷,有华爷的书信为证!”
税猛见此,黑了脸瞪了孔萨嘎玛一眼,转身避过众人,无脸见人了。
赵子儒伸手接过信封,乐不可支:“看来这一步走对了。不错不错,感谢华爷,感谢华小姐!诶,对了,二姑娘,现在我给你一个新任务,马上跟你姐夫和三师兄回去,陪好华家小姐的大事今后就交给你了。”
嘎玛拉姆一愣,马上诋怼:“赵爷!我……我又不是三师兄!”
赵子儒又跟她挥手,继而又冲孔萨嘎玛道:“大姑娘,我们走!”
说完拉马回头,双腿一夹,率先走了。
他走了,霍尔金珠立即跟上。
众人都明白赵子儒故意要把嘎玛拉姆从身边赶开是为了避嫌,可嘎玛拉姆哪能干呢?连蹦带跳就拦在了姐姐的马头前,并伸出了手,表示要同去。
孔萨嘎玛不明白赵子儒要去哪里,拉姆要去,她就只能拉她上马。
走了不出三五丈,孔萨嘎玛回头道:“德清哥哥,快跟三师兄回去吧,别忘了给新嫂子单独搭个帐篷。”
余德清闻言,跨上马背笑道:“三师兄,愣着干嘛呀?你真指望我领你回去啊?天快黑了,赵爷身边不能少了人,不陪了哈。”
话落,也夹马赶了上去。
税猛切了一声,上马跟他背道而驰,叽咕道:“真的担心赵爷吗?我看你是一会儿都离不开了!”
昌台河,蜿蜒曲折,一路往上,马蹄声打破了千年的沉寂,它似乎觉察到它的孤独和寂寞生涯就要结束了,它突然变得轻快起来,打算送给这群开拓者一首动人的情歌。
“霍尔大少,知道我们此去的目的吗?”赵子儒道。
“知道,赵爷说了,找昌台河的源头。”
“那大少估计一下,源头离我们有多远?”
霍尔金珠回头看看身后,靠近了小声道:“赵爷,我还真不懂源头是什么。”
后面的嘎玛拉姆笑开了道:“赵爷,我就说他是个多余的人吧,他的汉语就是个三把刀。昌台河的水汇聚了不知多少条暗流小溪,要找源头就得把这条沟走到头,就算走到头也不一定能找到河的源头。”
孔萨嘎玛问道:“赵爷找源头的目的是什么?”
“看有没有可能掘河截流。”
“掘河截流?我记得在王府时赵爷就说过这话,我当时被赵尔丰给气糊涂了,没细想。赵爷,昌台河九曲八回,河谷都在最低处,就算把河床切断,河水拐一个弯又回来了,如何截流?”
“所以我说要赌赌运气的嘛。这个季节正是雪山融化的季节,可大姑娘你看,昌台河没有汛期啊?所以我估计昌台河绝不是这一带最低的河谷,肯定有比它更低的河床,除非南北两座山在前面某一处合并了,如果合并了,那昌台河的源头也就找到了。”
嘎玛拉姆接过去道:“那就是说,找到源头反而是坏事了?”
赵子儒道:“对啊?如果源头仍然无法分流的话,截流就不成立了,就只能用最笨的办法。”
孔萨嘎玛道:“在三岔河另开一条河吗?”
“对!只能这样一段一段的吃。”
“没有别的办法了吗赵爷?”
“没有。”
嘎玛拉姆道:“那岂不就是我们今年除了挖河什么都干不了?”
赵子儒道:“不,那要看挖多宽多深,开河分流只能是降低水位,降低劳动强度。”
嘎玛拉姆又道:“就算水位降低一丈又能如何呢?金沙有可能在两丈深之下、甚至三丈深也不一定。”
“那就要看下一步了。我没奢望能把水位降低一丈,能有三尺深就行。以三岔河为分界线,往上游一百丈,也就是我们挖山洞的位置这段距离就是我们的金坑……”
嘎玛拉姆惊呼出口:“哇!这是多大的一个金坑?”
余德清道:“那赵爷的下一步是什么?”
赵子儒道:“这就要看你的了,如果劳工来得及时,冬季以前就只能完成第一步了。劳工跟不上,第一步都完不成。”
众人惊叹之余,不免气馁。
嘎玛拉姆道:“那赵爷的第二步到底是什么?”
赵子儒乐了:“二姑娘,山洞挖来做什么的?”
嘎玛拉姆笑道:“那我知道了,赵爷要冬天开采河床!”
“聪明!因为冰冻可以断流水!”
众人无语了,冰冻是可以断流水,但同时冻土三尺,坚冰如铁,又怎么挖得动呢?
赵子儒接着说道:“别担心,这里的冬天挖土一层冰冻一层,不管你挖多深的坑,水都会被冻住,挖掘的难度虽然增强不知多少,但排水的难题就彻底解决了!对不对?”
嘎玛拉姆竖个大拇指:“厉害厉害,那……截流不截流,分流不分流又有什么关系呢?”
“截流的目的就是减少冬天的劳动强度,水流量下去一尺,夏秋季节就可以开挖一尺,实在不行还可以多挖一尺两尺,因为人在两尺深的水下面还是可以开挖的!实在没法挖了,就等冬天结冰。”
孔萨嘎玛道:“那要是整个冬天都挖不到金沙,大地一回暖,岂不是水又来了?”
“不要想一口吃成胖子嘛,冬天我们同样可以加深分流河道的嘛,等大地回暖,我们的分流河道怎么样也两丈深了,目的就到了嘛。”
众人脑子里都是无限的想象画面,嘎玛拉姆道:“冬天挖河跟挖铁没区别,得挖坏多少金锤?得多少人来挖呢?”
赵子儒道:“挖好山洞之后,就大量收集树木柴草,树木嘛,能用来箍窑洞和生火取暖。柴草呢,用来铺在河床上抵制大雪和坚冰,柴草防严寒、防强冻,再加河床里都是沙石,应该不会很难挖。如实在不行,德清会带回来一些洋人的炸药,咱们用炮轰!”
哇塞!这是什么脑洞!
他话一说完,霍尔金珠差点儿就哭了:“赵爷,你哪里是人,简直就是神嘛!我们霍尔七部多年来解不开的死结,你轻轻松松就破了,还不是神吗?”
赵子儒呵呵直笑。
霍尔金珠又道:“难怪只有你才能从水潭里钓出金子来,难怪嘎玛拉姆说只有你才配拥有那些金子。什么度母赐予的,胡说!赵爷自己就是真神,有度母什么事!”
嘎玛拉姆突然叫道:“赵爷!我知道哪里可以截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