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听进去了姜月的话,还是不能浪费粮食的心理,老太太接下来的用餐倒是颇为开胃,饭菜皆吃不少。
八道菜到最后竟也没剩什么,姜月暗暗摸着饱足的肚子,心里不由感叹怪不得人说半大小子,吃穷老子,多亏带了房米,不然就真的浪费不少食物。
一餐饭吃完,四人又略坐会闲话消食,走时许鸣和老太太在前,姜月和房米在后,一顿饭下来,姜月本来已经忘记方才那事,哪知老太太从出厢房门一直到酒楼大门前的这段路程,一直有意无意的四处打量,仿佛在找什么人。
姜月也四下看看,此时午食已过,不是饭点,酒楼大堂里只有零散两三个食客,柜台后一个中年人拿着算盘在拨弄算珠,跑堂的伙计拿着个抹布在擦桌子,姜月细细瞧过他们的面容,并无熟悉之感。
老太太临出门前又看几眼那用布帘隔开的通道,最后略有些遗憾的走出酒楼大门。
一行四人回到布庄,和许鸣辞别两人坐上马车,房米轻甩马鞭,马儿便哒哒哒小跑起来。
“月娘,你猜我方才在包厢看见谁了。”老太太神秘兮兮凑过来。
这,姜月原本以为还要费一番功夫才能从老太太嘴巴里听到,没想到人自个就说了,看老太太颇为感慨的模样,姜月忙配合问:“碰到谁了。”
“傅桐他爹,昔日在凌河镇码头大小也是个管事,没想到一遭到了府城反倒越混越回去了。”那日姜月他们爷仨去凌河镇办地契,回来说傅桐一家要去投奔在府城的姑姑,她还在心里想傅家这下出息了,都从小镇混到府城了,府城!那可是府城!
姜月也有些惊奇,忙问老太太可有认错,认真说来,老太太也没见过傅桐他爹几面,人有相似,不是没有认错的可能。
“傅桐爹还挺好认的,左边眉毛里一颗芝麻大小的痣,错不了,就是他。”姜老太太十分笃定。
那还真是傅桐他爹傅贤,傅老太太一直有事没事喜欢提傅贤眉毛丛里的这颗痣,说是福痣,主长生百财尽来啥的。
“不过他从进来就只管低眉顺眼的上菜,想是没有看到咱们,不然不得惊的跌落两个盘盏。”姜老太太的口气颇觉可惜。
“傅桐这小子可惜了,书读的好,长的也好,还体贴孝顺,偏遇到这样的家人,一辈子都要受拖累。”姜老太太看身边坐着的大孙女一脸事不关己的模样,欣慰之余又有几分惋惜。
姜月听的有几分无语,老实说傅桐是优秀,但从原主的记忆中的相处画面两厢印证,傅贤和林氏人也不错,原主在傅家生活的三个月里,也并不苛责为难,楠哥儿虽说胆子小却也很是乖巧,幼娘体贴懂事,也无一丝娇纵,只有傅老太太见天儿盯着原主的肚子,说些三年抱俩的话。
所说原主在傅家过的有不顺心的事,那也是傅老太太的闲言碎语带来的,与他人关系不大。
至于老太太满口夸赞的傅桐那更是除知书识礼之外,还自有一份体贴入微,仅有的几次陪原主回娘家的经历,每每到姜家都会耐心听老头子和老太太说话,认真回答两老的话,态度上并不敷衍,还会在老头子说起寒冬雪雨天气腿疼难忍时,亲自上手为老爷子按压捏揉。
姜月悠悠叹一口气,这和一般的奇葩前夫或者恶毒前夫家人们不同,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最后以一句前世听的最多的话终结:“傅桐读书不差,等他考上秀才、举人啥的,傅桐爹娘就熬出来了。”
这么一想还真是,不说举人,就是有个秀才功名,说出去名头就很好听,往前进一步还能举业,即便不能更进一步,还能开个私塾收些蒙童赚个束修,不管干啥那也比他们这些泥腿子体面。
老太太瞬间觉得可惜傅桐的自己也是那个可怜虫。
“这事儿就不要与你娘她们说了,咱们现在也没啥瓜葛,没得说出来又惹你娘不痛快。”姜老太太交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