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的身份不需多言,小的们也都清楚,我们称呼您一声杜少爷,便是对您的礼遇,还望杜少爷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说罢,大胡子摆摆手,身后的差役一窝蜂冲上前,将沉重的镣铐锁到了杜闵笙手腕上。
本就手脚酥软、浑身无力的杜闵笙,就这样狼狈不堪地被差役架出了绛云轩。
中途扶苇试着阻拦过,想要拖延住时间,借机去江南织造局统领府和平康伯府搬救兵。
但施闾手底下的大胡子,倒是个铁面无私外加懂得灵活变通的主儿,一句“听命行事”,便堵住了扶苇所有明里暗里的威胁。
有事去应天府找施闾施大人,一切都与他这个小小班头无关。
他既做不了主,也担不了责。
……
扶苇没能拦住大胡子,便只能行色匆匆地赶到楼上,想找孟汀兰问清楚,刚刚究竟发生了什么。
没成想,却一问三不知。
“我正伺候顾公子用阿芙蓉呢,那伙差役突然闯了进来,可把我吓坏了。”
真正的孟汀兰抚着心窝,眉头微蹙,一脸后怕。
扶苇狐疑地打量着她,直觉告诉她事情绝没有如此简单,但她却无法从孟汀兰脸上窥出半分破绽。
毕竟她确实对这一切一无所知。
至于刚刚的亲历者——伪装成孟汀兰的顾北柠,则早已悄无声息地离开了绛云轩。
云归阁东侧的房间内,一切摆设布置恢复成了原样。
摆满瓷器木雕的博古架和书画挂贴,遮挡住了墙壁上的小孔,铜镜消失无踪,这个房间内发生的一切没有留下半分踪迹。
若扶苇突发奇想,推开那扇门,挪走西墙下的一切物件,或许就会发现这个暗渡陈仓的把戏。
但这个可能性微乎其微。
博弈的乐趣就在于,事实无绝对,转机永远存在,只看对手能不能把握住。
如此你来我往,方得趣味。
但很可惜,扶苇错过了。
……
云旗驾着车从后巷离开,顾北柠和澹台衍坐在车厢内,相顾无言。
澹台衍察觉到他心中涌动着一股无名的怒火,他清楚这份怒气是因顾北柠受伤而起,但他不知道为什么。
他只能勉强将其解释为,在他谋划的行动方案中,出现了不可饶恕的疏忽,导致顾北柠意外受伤。
这是因思虑不周导致的不必要伤亡,而他无法容忍自己竟会犯如此低级的错误。
他将这份怒气定义为,内疚、自责和事件失控导致的无力感。
顾北柠一上马车便察觉到了车厢内压抑的气氛,她意识到澹台衍有些不对劲,但她同样不清楚原因。
只能出于自保的心理,挑了一个离他最远的位置坐下。
澹台衍目光沉沉地看着她,看了许久,久到顾北柠都想找借口,到外面和云旗一起赶马车。
他突然开口道:“过来,帮你处理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