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他们也没有蠢到不可救药,挑在春夏换防,本就是为了避开匈奴进攻的危险。”
“只是没想到匈奴这次竟一反常态,于盛夏三伏天大举进犯,这才使得换军调防成为了莫大的笑话。”
如此愚蠢之举使得边境防线险些失守,调军换防不了了之,这件事也被昭仁帝死死瞒下,没有透露丝毫风声。
澹台衍喝了口茶,慢慢冷静下来:“你怀疑有人泄密?”
“调军换防本就是军事机密,陛下猜到此事一定会惹群臣非议,所以这才秘密下旨,至于匈奴进攻,我不信这只是一个巧合。”
“你怀疑澹台境?”
“这位三皇子心比天高,心怀汉武之志,只可惜蠢得要命,蠢人做出何种蠢事都不奇怪。”段凰挑了挑眉稍,目露讥嘲。
“与匈奴勾结,对澹台境有何好处?”
“我不知道啊,正是因为想不通,我才特意来见你。”
澹台衍沉默半晌,从一个木盒中取出一方印章。
一颗九叠柳叶印文的银印,鼻纽是一颗卧虎。
是白玉京从前任荆州刺史方文卓府中找到的那颗,藏在墨家机关盒中。
“认得吗?”
段凰接过去看了两眼,目光渐渐严肃:“这是驻扎岭南的神武军统领莫天风的印章,怎么会在此处?”
“白玉京在前任荆州刺史方文卓那里拿到的,除此之外,他们还在荆州发现了神武军的逃兵。”
匈奴一反常态的进攻、莫天风的印章、神武军逃兵、岭南和荆州……
这些事表面上看起来毫无关联,但段凰却隐约觉得其下藏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头疼得紧,也烦躁得紧。
“既然贺兰军并未在凉州,东部大营又如此不堪一击,是谁击退了匈奴?”顾北柠突然开口问道。
“是凉州百姓。”
在与匈奴对峙的数万里防线上,生活着近二十万天兖子民。
在段圻阊接管边境驻防之前,便是靠他们手中的镰刀和锄头,才守住了天兖王朝的半壁河山。
自古以来,燕赵多慷慨悲歌之士,只是这悲歌背后,是千万个支离破碎的家庭。
如果可以,他们宁愿做那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寻常农户,也不愿跟这由鲜血染就的赞誉有一丝一毫的联系。
这百余年间,镇北侯府不仅仅锻造出了一支克敌之长的贺兰军,也一直在操练当地百姓,以备不测。
八月间匈奴的进攻,便是由凉州百姓自发组织的自卫反击击退的。
“如果边境陷落,凉州失守,这份罪责当有谁来承担?”
段凰眯了眯眼睛,不敢相信顾北柠话中的影射:“你的意思是……”
“陛下和三皇子绝不会承认调军换防一事,否则于太庙磕头请罪都不足以恕其过,所以,这个罪责只能由贺兰军来担。”
准确地说,是由段凰来担。
届时,会装作从未有调军换防一事,而是贺兰军防守不力,才导致了如今的局面。
这是一场针对镇北侯府的阴谋,以凉州失守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