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哀怨和委屈,便好像成为了笑话。
纵然临渔是真心对扶苇又如何,在他有机会阐述真心之前,最起码也得先去佛寺敲十年木鱼,才能洗刷他那一身的桃花债。
直到此时,顾北柠才意识到,万俟对临渔的敌意,并非源于扶苇,而应追溯到先帝太宗皇帝身上。
若仅以“情”之一字划分,临渔大概可以与太宗皇帝划为同类人。
自私寡恩,真心于他们而言,太过稀缺。
但她依然看不透扶苇。
扶苇的眼中永远冷静自持,所有的心绪都被她小心藏好,不露丝毫端倪。
动心与否,或许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
连自己都能骗过去的人,才是最可怕的。
……
顾北柠跟澹台衍很快便商量出了一套对策,仔细推敲修正了细节,制定了预备方案。
但依然是那个问题,这个对策并非上上之策,不可控的因素太多,效果也必然远低于预期。
可仅就目前而言,下策也要远远好于按兵不动、任人鱼肉。
“或许,我们该向上天祈求一个神迹。”顾北柠托着腮,眼神茫然。
“神迹?”澹台衍笑着摇摇头,“人们总喜欢祈求神明救世,可若真有神明,天下又怎会是这般模样。”
……
并不愉快的一天就这样过去了,接下来该如何做,只能取决于扶苇与葛淞的会面。
月上柳梢头,顾北柠和白玉京像往常一样,在叡谟殿下棋打发时间。
澹台衍捧着一卷游记坐在一旁,眉眼舒展。
负雪趴在他身侧打盹儿,慵懒地甩着尾巴。
忽而,云旗快步走进了殿中,打破了殿内安静温馨的气氛。
“主子,施大人的夫人在皇子府外求见。”
顾北柠和白玉京闻言纷纷抬起了头,蔺茹的到访,着实超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澹台衍略略思忖片刻,吩咐道:“把人带到偏厅,我这就过去。”
顾北柠紧跟着站起身,拦住他:“还是我去吧。”
无论蔺茹今日为何事而来,顾北柠出面,都会更加合适。
……
这是顾北柠第一次见到蔺茹,在见面之前,她对她唯一的认知便是“府尹夫人”这一身份。
蔺茹穿一身姜黄色交领襕衫,外罩水青色披风,以靛青色锦帛蒙髻,鬓边攒了几朵应季的鲜花。
是江南女子惯常的打扮,温润如水,仿佛月华满身。
只是眼下,那双眼睛中似有焦灼和忧虑。
“施夫人,”顾北柠上前施了一礼,自我介绍道,“我乃六殿下师妹,夜已深,殿下不便见客,还望夫人见谅。”
蔺茹收起眼底的焦灼和忧虑,规规矩矩地回了一礼:“姑娘言重了,敢问姑娘如何称呼。”
“我姓顾,顾北柠。”
“顾姑娘,深夜到访实在有失礼数,只是老爷自晨起便动身来了皇子府,至今未归,妾身实在担忧。”
“若六殿下已与老爷谈完公务,不知可否容许妾身将人带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