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拿杜闵笙杀害金陵名妓一案来说,若非顾北柠和澹台衍插手,那他大概就会直截了当地放人。
可即便如此,仅仅是不侵犯百姓的利益,温和善良的普罗大众们,便不吝给出他们最高的爱戴和敬意。
蔺茹笑了笑,冲着围观百姓郑重地福了福身子,饱含歉意地说道:“我只是一个妇道人家,不懂政务,但也知道夫君能在这个位子上安稳度日,还要多谢金陵父老包容提携。”
“蔺茹在这里,先替夫君谢过诸位。”
围观的百姓愈发不好意思,羞涩地摆摆手,不知该如何承受这位官夫人的大礼。
有机灵的年轻人巧妙地转移了话题:“夫人刚刚只说了三憾,还有一憾呢?”
“这四憾……”蔺茹羞赧地笑了笑,脸颊之上似染上了淡淡地酒晕,“说来还有些不好意思,我生性喜静,平日不爱出门。”
“夫君每每应酬交际,我也只是安排小厮配上车轿前去接人,夫君说,他看到其余同僚的夫人亲自来接他们回家的时候,都会羡慕非常。”
“所以……”
“所以夫人您今日是特意来接施大人回家的。”有胆子大的人高声打趣道。
蔺茹脸颊上的酒晕愈发显眼,她扶了扶鬓边,羞赧地点了点头。
“施大人和夫人果真恩爱得很啊。”
“是啊是啊,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戏台上唱的恩爱缠绵,也莫过于此了。”
百姓们半是羡慕、半是感慨地议论了半晌,忽而想到刚刚那漫天璀璨的烟花。
“那这烟花?”
“去年上元佳节,平康伯府里连放了三日烟花,夫君夜夜上街去看,我瞧着他喜欢,便找烟花铺子订了一些。”
“本想等上元节之时给他一个惊喜的,此时拿出来,倒也合宜。”
“古有周幽王烽火戏诸侯,只为博褒姒一笑;如今夫人千金买烟花,以偿大人憾事,佳话啊,佳话!”
说话的是附近私塾的一位教书先生,秀才出身,一身文人墨客的酸腐气。
一旁的小儿拽了拽他的衣袖,问道:“爹爹,这些烟花真的值一千两金子吗?”
教书先生怜爱地摸了摸自家小儿的头,唉,看来夫人说得没错,这个孩子果真不适合读书,一点文学修养都没有,连夸张的修辞都不懂得,唉,看来他家祖坟是冒不出青烟了。
……
这番对话很快便一传十、十传百,如同波浪一般层层荡开,从内圈的百姓传到外围,直至人尽皆知。
百姓们正兴高采烈地正议论着,蔺茹已经走到了织造局大门前,叩响了大门上的铜环。
看门的小厮露出半个脑袋,狐疑地张望了两眼府外的局势,便慌慌张张地跑进府内报信去了。
“老爷,老爷,不好了。”
因为烟花出现得太过不寻常,本就做贼心虚的杜嵩为保守起见,不得不叫停了弓箭手。
暗杀三品大员,本就是要掉脑袋的大事,所以此事必须隐秘,不能透出丝毫风声。
看门的小厮手忙脚乱地跑进来,甚至脚下打绊子,差点摔倒。
“慌慌张张像什么样子!”杜嵩怒斥道。
小厮连忙刹住车,口干舌燥地解释道:“老爷,门外围了好多好多人,施夫人带来了应天府尹的仪仗队,说……”
“说什么?”
“说来接她夫君回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