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日子的公文邸报。”
秦络绯的谋划本应成为澹台衍的困囿,但听澜的反水使得这件事的性质发生了变化,澹台衍的日子反倒愈发顺风顺水起来。
先是金陵城中的阿芙蓉一案,杜嵩被人设计摔下了马车,伤筋断骨,龟缩在府中再也不肯出门。
白玉京和施闾配合得很默契,扯起一张江南织造局的大旗,借着杜嵩的名义大肆抓捕。
牢狱内的人知道自己身犯何事,故而不敢声张;牢狱外的人则只当是杜嵩清除异己的手段。
白玉京和施闾“恶事”做尽,罪名则由被摔去半条命的杜嵩老儿来担。
时隔半个月,江南官场已然换了一幅天地。
近半官员被以种种罪名褫夺官位,阿芙蓉提不得,但在官场中打转之人哪个又经得起深查?即便经得起,一句“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便足以将所有人拉下马。
旧的官员倒台,便会有新的官员上任。
白玉京一天三封奏折写往燕京,建议新的提拔任命名单。
无论昭仁帝是否看出这份名单背后是澹台衍的意思,他都御笔亲批,同意了白玉京的提议。
连亘苏扬二州的江南官场,自此被打造成了固若金汤的坚固后方。
这是澹台衍在重回燕京之前为自己设置的退路,无论燕京之事成与不成,他都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金陵这边形势一片大好,燕京也不遑多让。
因着秦络绯那边出现的纰漏,申远弗在自责之余多了几分羞恼,故而在复位崔知宜,和重召澹台衍回京这两件事上,分外出力。
他联络朝中官员力战儒臣,强势地压倒了所有的反对意见,为澹台衍重回燕京肃清了道路。
昭仁帝那边,已经开始为他十几年未曾见面的儿子重新修缮府邸,据说施工图,都是昭仁帝亲自过目的。
在这种形势下,澹台衍似乎并没有什么值得忧烦的。
“大约二十日前,永州邸报声称暴雨成灾,灾民房倒屋塌,流离失所,祈请朝廷拨派赈灾银。”
顾北柠接过相关的邸报公文,快速浏览。
“师兄觉得此事有问题?”
“只是隐隐觉得不对劲罢了,此时并非多雨的时节,这两封公文,总让我觉得别扭,可能是我多想了。”
顾北柠没有急着做判断,她细细研判着邸报内容,在事关民生的家国大事上,任何细节都不容忽视。
在一旁下棋的白玉京听到他们的对话,插话道:“相比起远在天边的永州暴雨,还有一桩近在眼前的要紧事。”
“你是说昭仁帝对秦络绯的处置?”裴夙接话道。
“没错,已经过了半个月了,为何迟迟没有旨意下达?私用禁物、构陷皇子、危害百姓,任何一条罪名单拎出来,都够她喝一壶的,我不明白陛下在等什么。”
澹台衍整理着桌案上摊开的卷宗,无甚所谓地回答道:“你若想看秦络绯因此事倒台,那你还是死了这份心吧。”
“这是为何?难道陛下就如此纵容秦络绯胡作非为吗?”
“父皇不是在纵容秦络绯,他是在纵容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