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这制墨的法子是王大人改良过的,也是为了感怀王大人恩德,这才将其命名为徵墨,原本是打算叫复阳墨的。”
说到这儿,小二面上浮现几分感激之色,王誉徵于复阳县百姓而言,真可谓再造之恩。
“王大人有人脉有路数,很快把徵墨的名气打了出去,桐油制墨的产业不断扩大,富商便可雇佣农户制墨,这制墨的工序复杂,道道不可马虎,王大人又盯着工钱,所以那几年,百姓们是真真实实挣到了钱。”
“百姓们手里有了钱,这些商户便有了立足之地,商铺开起来了,便会雇佣工人,像我,就是掌柜的从乡下招来打杂的。”
“说到这儿,我进来这许久,倒不曾见到你家掌柜的。”
“我家掌柜的不是本地人,是外县的,名下好几处铺子,这些日子生意不好,他便不太过来。”
“外县人也到复阳开店吗?”
“这就是王大人的高明之处,”小二顿了顿,刻意卖了个关子,“姑娘可能猜到王大人是如何做的?”
顾北柠思忖片刻,猜测道:“商人重利,复阳县能吸引他们的,绝对是更低的成本、更高的利润,利润一事要看各自经商的能耐,无法保证,但成本之上却大有文章可做。”
小二闻言十分惊讶,他万万没想到顾北柠一个年岁不大的小姑娘竟能想到这一层。
“姑娘聪慧,确实是这样,王大人对外承诺,凡是外乡人于复阳县租赁房屋开店,第二年起租金减半,税收减免三成。”
顾北柠凝神思索了一下,确实是个好法子。
租金减半,税收减免,这对商人来说无疑是天大的诱惑,可这个诱惑偏偏要到第二年才能得到,这就保证了商业的延续性。
而在政策的鼓励下,大量商户入驻复阳县,商铺一多,便会有集群效应,复阳县的名声就会打出去,临县的百姓若想买什么,第一反应就是到复阳县来买。
可无论是“重商抑农”,还是“税收减免”,其余官员就算想得到这一层,也做不到,由此可见王誉徵的谋略和魄力。
“后来呢?商铺何以凋零至此?”顾北柠追问道。
“唉,坏就坏在这陶子庵陶大人身上,”小二叹了口气,有苦难言。
“姑娘,你是外乡人,我这才敢跟你说几句掏心窝子的话,若我接下来这番话被当地百姓听到,怕是要被拔了舌头。”
“这陶大人为官,也不坏,是个好官,处处为百姓着想,可他这百姓,只管那些穷的吃不上饭的普通百姓,不管我们这些开店做生意的。”
“他先是取消了对商户的一应激励政策,不仅如此,他还将商税提高了五成,说是要弥补前几年的亏损,这生意一天比一天难做,掌柜的就雇不起这么多人了。”
“像我们店里,本来三个打杂的,现在就剩下我自己了,窦淼的制墨坊也是这样,百姓做不了雇工,就挣不到钱,挣不到钱就不得不继续靠天吃饭。”
“可这天,又实在靠不住,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