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山闻言,不屑地撇了撇嘴角,竟吹牛,伤痕都看不清楚,还验个屁的尸!
顾北柠打开随身背着的木箱,取出研臼和磨杵,又从草药匣子里取出一把不知名的药草,放在研臼里碾磨。
随后,又拿出雪白的棉纱,沾取草药被榨出的汁液,轻轻擦拭尸体表面的红染。
奇怪的是,在擦试过之后,那些赤红色的印记竟然慢慢减退,露出了尸体的本来面貌。
围观的百姓啧啧称奇,像是看了一场精妙的戏法。
王誉徵和陶子庵同样不明就里,好奇地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顾北柠指了指尸体表面剩余的红染,似笑非笑道:“茜草,又称血见愁,是天然的大红染料,若用茜草浸醋涂抹伤处,会形成一片红色,从而影响伤痕的检验。”
“这样不入流的把戏,竟也敢班门弄斧。”
“那你刚刚用的是什么?”陶子庵追问道。
“甘草,甘草汁可化解红染,使伤痕重现,这便是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王誉徵听懂了顾北柠的言外之意,明白这是凶手为了掩盖真相而故意破坏尸体,尸体存放于县衙,凶手若能咋尸体上动手脚,势必有人与其里应外合。
“陶大人,”王誉徵冷下脸色,目光犀利,“你是否该给本官一个解释。”
陶子庵也万万没想到竟会牵扯到县衙自己人,复阳县县衙班子就那么几个人,除开自己,五个指头也能数明白,他在脑海中过滤着人选,看谁都不像内贼。
李大山见状,也有些慌了手脚,他也不曾设想过顾北柠会如此轻易地破解他的诡计,这让他自以为是的手段显得太过幼稚和愚蠢。
事到如今,必须先下手为强。
他指着窦淼,大声嚷嚷道:“大人,一定是窦淼这厮买通了差役,想要破坏罪证,他打死了我闺女,怕大人查出来,所以才要用这种法子遮掩伤痕!”
窦淼无端被倒打一耙,心中暗恼,他叩头道:“二位大人明鉴,昨日下堂后,草民便被关入了大牢,入狱之前身上全部财物已尽数上缴,哪来的银钱收买差役?”
“更何况草民平日,只与桐油银钱打交道,如何知道茜草浸醋可使其红染这种歪门邪道?”
李大山还待反驳,却被王誉徵一拍惊堂木震住了。
“都住嘴,不得咆哮公堂,”威慑完,他又问向顾北柠,“顾姑娘,你认为该如何揪出内鬼?”
顾北柠捏了捏眉心,只觉被李大山的大嗓门吼得头疼:“这个容易,茜草是天然的红色染料,极易留有痕迹,且很难用清水洗掉,只需要检查相关人员的手指,便可水落石出。”
收了李大山银钱的那名差役,已经开始控制不住地发抖,他不停地将手往袖子里缩,试图背到身后藏起来。
私相授受、毁坏尸体,这可是重罪。
那名差役腿脚一软,直接跪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