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隐的脸色愈发紧绷,像一块散发着森森寒意的冰块。
“崔四少爷在顾姑娘房中。”他干巴巴地撂下这句话后,便干脆利落地转身离开了,没有解释,没有铺垫,徒留云旗一个人端着茶盏,在风中凌乱。
崔四少爷在顾姑娘房中?云旗看了眼天色,冷不丁打了个寒颤,这真是,要捅破大天了……
他甩了甩头,忙不迭地快步走到澹台衍身边,顾不上放下茶盏,便俯身凑到澹台衍耳边低声道:“崔四少爷去找顾姑娘了。”
澹台衍眉心跳了跳,表情出现了片刻凝滞,白日的种种见闻浮上脑海。
“……郎才女貌,般配的紧。”
“我还从未见过四哥与哪家小姐走的这般近……”
字字句句,如同紧箍咒一般,刺耳的厉害。
“姑娘的来意我已知悉,今日九鼎一事还要多谢姑娘提前告知,夜已深,我就不留姑娘了。”
澹台衍的逐客令下的太过突兀,对面女子的脸色一僵,不由浮现出几分难堪的神色,她站起身,掩饰道:“六殿下一言九鼎,自不会愚弄小女子我,那我便回去静候佳音了。“
……
云旗将人送出院子,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不对劲。
顾姑娘和殿下,一个崔家少爷一个崔家小姐,深更半夜,共处一室,这事瞧着怎么这么怪呢?
……
崔尔成照常一身书生的打扮,好似心无城府,可顾北柠却仍然不敢小觑他,出于动物性的直觉,她总是在崔尔成身上捕捉到一丝危险。
先前她无法断定危险的来源,可此时此刻他坐在她面前,不紧不慢地吐露着清河崔氏的密辛,她这才惊觉,崔尔成身上有太多与崔氏公子这一身份不相符的地方。
他好似处处为崔氏的前途未来着想,又好似想要不惜一切代价摧毁这个庞然大物。
天才与疯子之间,只有一线之隔,而崔尔成,便是在那根线上跳舞的人。
……
“我不明白崔四少爷为何与我说这些?兄弟阋墙、家族内斗并非稀罕事,我作为一个外人,也没有替你们清理门户的想法,如果这便是崔四少爷的交易,那你可以打道回府了。”
崔尔成笑着摇了摇头,好似有几分惋惜:“我只是想表达我的诚意,姑娘若不爱听,那我便不说了。”
顾北柠皱紧眉头,越发摸不清这位崔四少爷的招数:“崔四少爷有话不妨直说,我没有时间跟你在这里兜圈子。”
“这桩交易对顾姑娘绝对有百利而无一害,你不会拒绝的。”
“是利是弊,还是我自行判断的好,崔四少爷说话如果一直这样不清不楚,那我想我们也没有合作的必要。”
顾北柠的不耐烦已经表现得很明显,崔尔成也终于收起了那副不紧不慢的磨人性子,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会将清河崔氏手中所有的人力物力,无论是人脉背景还是朝中势力,明面上的,隐藏着的,尽数交托于姑娘。”
任凭顾北柠想破脑袋,也想不到崔尔成的筹码竟会是整个清河崔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