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妃……”
崔知宜抬眸看向他,春风般柔软和煦的目光落在他脸上,云淡风轻,缺失的十六年好像从未存在:“回来了,路上可还顺利?”
“一切都好,母妃不必费心。”
“见过你父皇了?”
“嗯,父皇命我主审调查使臣被杀一案。”
打磨棋子的动作顿了顿, 崔知宜有些意外地抬起头:“怎么将差事交给了你?”
“是澹台境一手促成的。”澹台衍拣起一枚棋子帮忙打磨,好似没有看破其中的风险。
“树大招风,澹台境这是想要杀一杀你的威风。”
“祭天大典迫在眉睫,儿臣担心还有后招。”
“怎么,你怀疑案子有蹊跷?”
“只是猜测罢了,这桩案子里有太多多余的动作,像是想要刻意搅弄风云。”
“如此倒麻烦了,”崔知宜沉默片刻,将最后一枚棋子打磨好,收到事先备好的锦盒内,“听说你多了一位师妹?这副棋子便当作见面礼吧。”
制棋极为耗费心神,就连昭仁帝也不曾得过崔知宜亲手制的棋子,眼下,她却要送一副给素未谋面的顾北柠,澹台衍默了默,在崔知宜意味深长的注视下,收下了那副棋子。
……
澹台衍在琼华殿待了不过一炷香的时辰,大多数时间,母子二人不过是喝茶听风,偶尔闲话几句家常,没有丝毫劫后余生、久别重逢的激动和释然。
春风绕过,吹皱一池春水。
崔知宜站在廊下,目送澹台衍离开的背影,独属于母亲的柔软在眼底化开,澹台衍一路行来的艰难和不易在眼前重叠,她的儿子,长大了。
“娘娘怎么不多留殿下一会?”
视线收回,眼角的湿润消散,柔软之上结出厚厚的痂壳,崔知宜轻声呢喃道:“还不到时候。”
……
在临出宣德门前,澹台衍的车驾被贺停云拦住了,他掀开窗帘看过去:“贺少卿,可有事?”
贺停云犹豫再三,终是开口道:“六殿下,微臣想跟殿下借一个人。”
澹台衍好整以暇地看着他,静待下文。
“我想借顾姑娘一用,”像是怕澹台衍不同意,他复又着急地补充道,“阿柠于尸体勘验、刑狱谳问之长,无人能及,若有顾姑娘相助,此案……”
“贺少卿,”澹台衍打断了他的话,视线收回,语气淡漠,“你若想求阿柠帮忙,便该去问她自己的意见,为何来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