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第一次陷入如此手足无措的境地。
澹台衍轻轻叹了口气,手中的力道卸下,终是不忍占据了上风,在顾北柠面前,他毫无原则可言。
“罢了,是我操之过急。”他退后一步,松开了顾北柠的手腕。
无论是循循善诱、步步为营,还是单刀直入、攻城略地,任何筹谋,一旦落到顾北柠身上,便好似失去了作用。
于她而言,没有尽善尽美的法子,情感太过复杂汹涌,而任何理智的思索,都显得冰冷而不合时宜。
澹台衍如同被判了死刑的囚徒,放弃了一切与理智沾边的挣扎,心甘情愿地,于情欲之中沉沦。
罢了。
顾北柠隐隐松了口气,她无法拒绝,却又不想在此时此刻点头。
她与澹台衍之间,仍隔着千沟万壑、云遮雾罩。
“我听贺少卿说,陛下将使臣被杀案交与师兄你负责?”
澹台衍微微颔首,眉峰微挑:“阿柠担心我?”
“……说正经的,这桩案子不好办,大概率要不了了之,届时陛下找你要凶手,你打算怎么办?”
“车到山前自有路,明日之事何需今日烦心?阿柠若无聊,不如好好想想我今日问你的问题。”
“……”
得,又把天聊死了,顾北柠瞪了他一眼,转身回房睡觉。
跟满脑子只知道儿女情长的男人,没什么好说的,话不投机半句多,还不如回房间会周公。
“阿柠。”澹台衍突然开口唤她。
顾北柠停下脚步,疑惑地回头看过去:“师兄还有何事?”
“我明日,还能来见你吗?”一句话被他问的百转千回,千愁万绪沾染其中,顾北柠再次瞪了他一眼,没有理会。
脸颊上蔓延开来的红晕却暴露了她的心绪。
要来就来,不来就不来,问她做甚。
澹台衍今晚没有得到任何答案,可他看着小姑娘涨成蔷薇色的耳廓,心情大好。
只要不是拒绝,那便约等于同意。
他们,来日方长。
……
使臣被杀案造成的恐慌在燕京城中蔓延,有关脚尖朝后的风言风语激起了无数离奇恐怖的神怪传说,那些口耳相传的恐怖童谣,将黑色恐慌渲染至极致。
可最最糟糕的,是顾北柠的预判得到了证实。
顺天府尹陆放脚不沾地地忙活了数日,日夜紧盯城中巡视,任何风吹草动都令他如临大敌,可千防万防,却仍然放不住那双暗中伸出的手。
又一起凶杀案发生,一模一样的案发现场,一剑割喉,死后悬梁,朝后的脚尖……唯一不同的是,死者为燕京城内富商,与朝政无关。
使臣被杀案的调查陷入了瓶颈,不论是大理寺还是顺天府尹都对此束手无策,而全权负责此案的澹台衍,却终日游手好闲,不务正业。
听说那位刚刚回朝的六殿下,近日迷上了金石制艺,日日盘桓于西市。
一时间,弹劾澹台衍的奏章,堆满了昭仁帝的案头,甚至数倍于对大理寺和顺天府尹办事不力的申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