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时候与燕京这帮人打个照面了。
他消失了太久,蛰伏了太久,有些等烦了。
这不仅仅是送给澹台衍的礼物,也是送给澹台皇室的礼物,希望他们,承受得住。
……
皇宫承天门外, 坐落着朝廷九大九小十八处衙门的衙署,俗称“外皇城”,戒备森严,官威赫赫,平日除了官员出行时的车马声,连声蝉鸣都不得闻,是偌大燕京城中最远离人间烟火气的地方,少见人烟。
但今日,却一反常态。
虽同是朝廷肱骨,但包括吏、户、礼、兵、刑、工六部以及御史台、承进司和大理寺在内的九大衙门,却明显享受着更加超然的待遇,更好的地理位置,更大的占地面积,更巍峨的气势气场。
而九大衙门之中,独属吏部地位超然,除此之外,便是刑部。
六部之中,除吏部尚书有天官之称外,其余各部其实并无高下之分,但因着刑部尚书沈伯谦和户部尚书齐瀚资历最老,因而刑部和户部也被人额外高看一眼。
而自齐瀚因永州灾情抑郁而卒后,户部由金铮鸣接手,刑部便成了一枝独秀。
刑部尚书沈伯谦人如其名,年轻时风度翩翩,是名动燕京城的谦谦君子,今年年近六旬,但保养得宜,看起来不过四十如许,一把打理妥帖的长髯,更是为其增添了几分谦和儒雅的气度,让人难以想象他手中掌着无数人的生杀大权,手起刀落间,便是亡魂无数。
而沈伯谦的保养秘诀便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因着大胆放权给属下,沈伯谦平日需要操心的事情实在少之又少,每天除了上下朝,再就是到刑部点个卯,日子过得别提多逍遥。
不操心自然不劳神,不劳神自然不显老。
这一日,沈伯谦像往日一样,未时一过,便拍拍屁股走人了,顶头上司一走,刑部衙署的各官员也都松懈了几分,就连门口站岗的衙役,都在春日的暖阳下打起了瞌睡。
待到日薄西山,门房老丁打了两壶酒,拿了两个油重肉香的下酒菜,招呼那两个衙役一起喝两杯。
“行了,天都擦黑了,大人们都回家快活了,你们也别在那杵木头了,我在这干了二十年,这鸣冤鼓就没响过,鼓皮都皴了。”
两个衙役也不推脱,干脆地把腰间佩刀一摘,乐得轻省。
上过红漆桐油的鸣冤鼓孤零零地立在那,积了一层厚厚的灰尘,无声无息,像是被遗忘的垂暮老者。
百姓申冤,自然是要到顺天府衙门,但若案情重大,或不满顺天府的判决,也可越级来这刑部衙门前敲鸣冤鼓,但这鸣冤鼓一旦被敲响,原告和被告最起码要有一个锒铛入狱。
这便是鸣冤鼓的代价。
酒过三巡,两个衙役打着酒嗝,勾肩搭背、脚步蹒跚地走出门房,歪歪斜斜地靠在刑部大门前的廊柱上,醉意朦胧中,只觉眼神昏花,眼前密密麻麻站了一堆蚂蚁。
揉揉眼睛仔细一瞧,哦,原来不是蚂蚁,是乌压压一群人。
……
等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