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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藏经阁(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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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醉醒来念未醒,日上三竿风露消。

龙晏在桌案上爬起身来,抬头就看见明月和沈驰音还倒在酒桌边犹自酣睡。

再看隔壁一桌,郭津蜷卧在椅子上、章无象俯在桌案上也睡得正沉。

昨夜青龙又入梦来,龙晏走到哪里,它就跟到哪里,“你就是我,我就是你”搞得龙晏陷入梦魇。

龙晏揉揉脑袋,很开心能从梦中醒来。

可是看看四周,竟然啥也想不起来,只想起昨天为了一酬修文大江那老头的口腹之欲,几个人在这九楼吃了个酒席。但似乎除了修文那老头儿和章无象,其他人并未饮酒啊,为什么都醉成了这样呢?

明月和沈驰音幽幽转醒的时候,就看到龙晏还呆坐在旁边。

明月问他可是不舒服,龙晏道:“只是有些事情想不明白。你们俩昨天饮酒了?”

明月和沈驰音好好回忆了一下,沈驰音道:“自那老头儿第一次说我谷气重,我每日就只饮茶——”

龙晏、明月同声道:“那为何昨夜你喝醉了呢?”

三个人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章无象醒来的时候,就看到这三个人端坐一排,正一脸木然,疑惑地打量自己和郭津。

章无象找周玉霜把郭津带回卧房继续睡,一行人赶忙去找修文大江。

那人竟如隐身了一般,问遍整个太清宫,都没打听到他的踪迹。

云勋将揉好的馒头一个个放进蒸锅里,明月蹲在灶前有一搭没一搭地管着炉火。

“那你们先生呢?”云勋笑问。

“回九楼安排筹建青松观去了。”

“这不挺好么,该记得的事情仍旧记得。”

“可是,为什么打从将那英琅云芝送到孙奇九道长那里,一直到今天在九楼雅阁醒来,中间这么长时间里的事情,就连先生都记不起来了?”

云勋盖好锅盖,郑重道:“既然让你们忘掉,那就一定有忘掉的道理。顺应接受,方获其益——”

明月一骨碌从柴堆里爬起身来,“我还是觉得哪里不对,我得去问问龙晏!”

云勋望着他疾奔而出的背影,喃喃道:“——妄做,凶。”

修文大江窝在大墓的密室中,看着孙奇九清理打扫。

“奇九,你说我这事办的,是不是忒霸道了?”

“师爷也是为他们好。”

“可是,四个人一起失忆,这终究是太过奇怪。”

“那师爷下得去手把他们全杀了?”

修文大江连连摆手:“那断断不能,何况还有龙晏!”

“这不就对了?忘掉不是比送命强上百倍?”

孙奇九看看龙图上的血迹,眼神深沉起来,“这龙图是不传之秘。他人知晓无益,皆因福祸难料。师父也是善意。”

“话是这个理,可这朝真为什么非要我去?”修文大江搔搔脑袋,颇为遗憾地道,“无端在一帮小孩面前,毁了老夫的英雄气概……”

他又捋捋颌下须髯,琢磨道:“要是你师父张朝真亲去,老头我混迹于这四人之中打个掩护,第二天也醉倒在九楼雅阁,那他们就想不到我身上,醒了还能再混一顿午饭,这件事就连里带表都光滑了。你说,师爷这话对是不对?”

孙奇九微微一笑,放下手中拂尘,走近身去,说道:

“您醉倒在九楼?您觉得他们信不信?”

修文大江看看自己喝完了刚又填满的酒壶,摇摇头,“不信。”

“所以,现在就很好。他们虽然很想想到找您求证一番,却不能断定这事就是您干的。将信将疑、虚无缥缈之间,那行事之人就更引人遐想,颇显得神秘了得。何况还能了却您和师父的一件大心事。”

“这话听上去,倒是也对。”

孙奇九看他歪坐在罗汉石床上翘着脚,一边还啪嗒啪嗒地用手里的黄瓜击打着石壁,无奈地摇摇头。

龙晏和明月躺在银杏林的大石头上,听着林间嘀啾的鸟鸣。

“想着那一夜擒住英琅云芝简直恍如隔世。”明月闭着眼睛道。

“好好晒太阳吧,别想了。”

“我只是纳闷,为什么连先生都能忘得一干二净?这是什么门道?”

龙晏反侧过身来,神秘地说:“我之前看过一本道书,倒是有关于这类功法的记载。只是我印象中,那是将某事之前的所有记忆抹去,像咱们这样只忘记其中两夜一天的,却没有见过。”

“如果是修文师行此秘法,那一定深有用意。他是为何呢?”

“那你还记得郭津已经早你入师门了么?”龙晏促狭地道。

“……”

“看,想让你记得的,你都记得。不想让你知道的,都抹了去。厉害!”

“不过,如果不是修文师行事,也是说不过去。他那么高深莫测,怎么可能眼看一帮后辈遭人算计,自己却作壁上观?”

龙晏听他这么说,正中下怀。

“这秘法不是精确到天,而是精确到刻。值得学,值得学!”龙晏拍拍手站起来。

“你要做什么?”明月不解。

“你道这太清宫的藏书阁在哪儿?这大的道观,一定藏书丰富,咱们索性一探藏经阁,看看能有何发现?”

“那秘法未必是修文师所为,毕竟咱们醒来时,他早已不见了身影。再说,太清宫的藏书阁咱们谁也没去过,如何断定就能找到秘法的踪迹?这里毕竟是道观,去人家的藏经阁,怎么也得经过人家的同意。否则,不问自取,也是不妥。”明月到底有些犹豫。

“咱们遗忘的内容,是否是从进入孙道长的密室直到出来?”

“那倒是。”

“所以,两个人最可疑。一个是修文老头儿,还有一个——”

“孙道长!”

“这俩人都与太清宫干系太深,你说能不能先报禀再查找?”

“那他们如果不想让咱们知道,咱们就找不到端倪,”明月点头道。

“而我们在九楼醉倒,至始至终没有见过孙道长,也就是说,如果要排查,也要从你那追着也要拜的师父查起!”

“也不见得是修文师,你还是别说的这么笃定。”

“修文老头儿不知道?那可未必!”龙晏把手背在身后,想到青龙重复入梦,又摩挲着手指——指尖仍旧结着血痂。

两人商定晚间行动,刚要起身回厨房,就听前面一阵脚步人声急促。

明月一愣,忽然拔脚疾奔。

龙晏想起明干还在金鱼袋里,当下也是心下一紧。

他亲眼看到过云开道长用功施法,消耗极大,且不容半点干扰。无论是袋内之人还是施治之人,在治疗期间,都极其脆弱。莫非——

龙晏不敢再想,也直往云开的密室跑去。

那边贝二爷正在吩咐明月:“快去把先生请来!”

云勋自道:“我去做些汤水。”

这边白发瞎子远远站着,一脸的难以置信。

龙晏这才知道,原来,明干已经恢复意识,可以进汤水了。

倒是一看云开道士,龙晏钦佩不已。这云开在短短五天,日夜运功,已经瘦了下去,满目憔悴,足底虚浮,被人架着坐到一旁。

龙晏上前一揖,“晚辈当日鲁莽,还望道长见谅!”

云开睁眼一看,是那大夫少年,马上别过眼去,“哼!”

龙晏不以为忤,马上跑到厨房帮着云勋煮药炖汤。

“这明干叔是否已经可以出袋了?”龙晏问道。

“暂时还不能,以后还要在袋中将养五天,但是已经不需要十二时辰连续施功了。”

龙晏见他开始淘米,赶紧接了过去。“云道长也曾用过那金鱼袋?”

云勋道:“那年我才十来岁,可是因为家传此宝物,已经开始修行内功,且已有小成。太医局的一名医官偶然得知云开道长可用此物起死回生,转身禀报了太医局院使。

那院使编织了个罪名,逼得云开道长将此物献了上去。但是那些人得此宝贝却不会用,云开道长又不愿意家学外传,对不起祖宗,这件事就僵在了那里。

后来,还是那个医官又再进言,做了个圈套把我打得奄奄一息装进了金鱼袋。我云家三代,一支单传。云开道长宁可放弃一切,也见不得我丢了性命。无奈,只能进宫当着太医局诸医官的面,施功救我。

受此迫害,云开道长悲愤难当,觉得违背祖训,但又求告无门。我们一位同乡,正是章相门生,曲折求告章相援手相救。章相格量高俊,达见清理,对官场积弊行不苟合,早就想太医局入手整治官场风气,意图扬清激浊。

一天夜里,太医局大火骤燃,看守的官员禀报,云开父子在火灾中毙命,金鱼袋也不幸毁于“火厄”。

其实我父子由章相安排,云家班护送,已潜行到了宝珠山,在太清宫的遮蔽下才避祸至今。

现在想来,当年但求自保,不暇伤敌,倒是让着太医局一直惦记着金鱼袋。前几日还有黑衣人拟闯密室,估计也是得到了金鱼袋再现的消息。”

“原来是这样!” 龙晏不停手地熬粥,“因此,这金鱼袋能够尚存世间,章相是大恩人。”

“正是。只不过,现在金鱼袋又引起别人的注意,看来这太清宫也难藏身了。”

“那功法,云道长也修成了?”

“贫道自那年受伤,便不适合再施功救人了。”云勋言语中无悲无喜,一派平静。

龙晏想,那太医局为了逼迫云开出手施功,当然是把他的独生子往死里整,看来是伤了根底。当下颇为惋惜,心道:那这火爆脾气的云开道长如有不测,这家学不就失传了么?

藏经阁共三层,底层为讲经堂,并有夹楼听座;二楼、三楼才是藏经、阅经之处。

深夜,只有一个老道宁十八在此当值。

晦明幽暗中,老道手持一盏油灯,从上而下慢慢走过三个楼层。每仔细巡查过一间,才把门窗掩好离去。

龙晏被明月提上屋顶,扒着屋檐,看老道的如豆油灯一间一间慢腾腾地移动,大气都不敢出。

“这老道不像会武之人。”明月压低声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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