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万籁俱寂,但书房中的灯还亮着。
徐半城戴着老花镜,正逐条阅读着各地的报纸新闻,他夹着烟,眉头紧皱,表情无比的专注。
作为苏杭的教父级别人物,除了非凡的魄力手腕,更要有非凡的智力。
几乎每一个夜晚,他都要熟读各地的报纸新闻,再从这些枯燥无味,寻常人看了都要打瞌睡的文字中,挑选出别人猜不透的信息,一一整理,并形成自己的体系,继续再分析徐家未来的每一步棋,每一步战队,该如何走。
二十年如一日,从未间断过,哪怕是过年也不例外。
“咳咳——”
徐半城忽然猛地咳嗽两声,面色也变得苍白,原本深邃犀利的眼神,也有一些涣散。
无论是多么伟大的枭雄,终究抵不过岁月的侵蚀,他已经老了,他的身体,也越发的不中用了——
“家主,该喝药了。”
这时候,一名中-年-美-妇穿着睡衣,走过来,温柔的递过一杯药汤。
徐半城疲倦的脸上难得露出一抹笑容,“美玉,这些年真是辛苦你了。”
“有你陪伴在我身边,我很知足。”
中-年-美-妇脸颊浮现一抹幸福的羞涩,她感慨叹息道:“家主言重了,美玉不过一个贫家的女儿,能够有幸陪伴在家主左右,已经是三生有幸了——”
“只是,家主病情越发严重,美玉却不能分担,这很是让我自责。”
“而且家主,秦家的药,现在送的是越来越慢了——”
张美玉犹豫片刻,还是红唇轻启,告诉他这样一个信息。
徐半城喝药的动作一顿,狭长的眼眸眯起来说道:“秦家这么做,自然有秦家的道理,我的身体我清楚,你不要多问。”
张美玉的嘴角牵动,一边温柔的给徐半城捏肩,一边红唇轻启,煽着枕边风:
“秦家他们是不是有意的要压制老爷——”
“毕竟这么多年以来,我们徐家在苏杭发展越来越强,在老爷的带领下,我们都有和华海的杜天雄分庭抗礼的资本。”
“甚至是跨过长江,一统华海,拿下整个长江流域都不在话下——”
“我搞不懂,老爷你为何还要苦苦忠心于秦家,我们完全有实力可以单干——”
砰!
“我让你不要多事,你没听见是吗?”
张美玉的话音未落,徐半城忽然把手中的药碗重重的摔在桌子上,药汤四溅,也烫伤了张美玉的肌肤。
滑嫩的手背上,顿时一片通红。
但此刻,张美玉却无暇顾及手上的疼痛,她马上扑通一声跪下来,诚惶诚恐说道:“奴婢该死,奴婢不知深浅,插手老爷的事情,罪该万死——”
“是美玉的错,当初夫人病重前,托付我要照顾老爷,我就该无怨无悔的照顾老爷,不该多生出别的心眼——”
“是美玉,美玉认清自己的位置,是我的过错——”
张美玉咬着红唇,一张俏脸上,更是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徐半城见状,满肚子的火气也不由得消散了好几分,原本心里的怒气,也发不起来了。
他感慨一声,搀扶起张美玉说道:“美玉,这些年你照顾我的情义,我都放在心里。”
“虽然我们之间没有举行婚礼,但在我心里,你已经和我妻子是一样的位置了。”
“只是这江湖中的事,错综复杂,京都的豪门贵族,更是波云诡异,稍有不慎,就是粉身碎骨,连我都不敢窥探半分——”
“我不让你掺和江湖中事,不让你参与徐家的事,并非是不够信任你,而是要保护你,知道吗?”
张美玉美眸流转,满脸感动的说道:“老爷,你对美玉的好,我三生三世也报答不完。”
“嗯,乖,回去休息吧,明天我陪你去上香拜佛。”徐半城微微一笑,张美玉总算流露出一抹开心的笑容,飘飘下拜,转身离开了。
“秦家——究竟是什么意思呢,难道真的是要卸磨杀驴,过河拆桥?”
“呵呵,这么多年,我徐家忠心耿耿,为你们做了几百年的事,如今我徐家刚刚有了一丝成绩,你们就迫不及待的杀鸡取卵了?”
“鼠目寸光,毫无格局!只能看到眼前的利益,但凡你们要是心胸放长一些,如今的秦家可是有一位天境高手坐镇啊,那时候,只要那位爷稍微递一个眼神,莫说我徐半城,整个华国,乃至全世界,又有几个人敢不尊?”
徐半城自顾自讥讽一笑,望着桌上的半碗药,他眼眸逐渐变得狠厉:“要真是想杀鸡取卵,那我徐半城,也不是任人宰割的肥猪,而是一条隐忍的鳄鱼,鳄鱼急了,要见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