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弦抚平,一曲终了。
今襄起身颔首:“民女献丑了。”
“真是不堪入耳,身为女儿家竟将情爱挂于口,更是在长公主面前献唱此等淫词艳曲,真是放肆!”齐雪喝斥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这首过于简白的情歌,在思想保守的古人面前,很容易被视为淫词艳曲。在场的又是未经儿女情的公子小姐,男宾中不乏耻笑的,女宾中也多有掩帕嘲讽之人。
她这首曲子,唱得冒险,亦大胆。
但她不后悔,她在赌城阳长公主能为之动容,她希望沈凝能明白自己的心意。
“长公主恕罪,是民女不懂事理,当初年幼之时听过那流浪诗人唱过一次,觉得曲调新奇便偷偷学了几句,不曾唱过。却不想今日坏了长公主流觞宴的雅致,还请长公主责罚。”
今襄俯身告罪,这告罪的话也是说得巧妙。
一是说明了这首曲子是自己年幼时候听来的,当时自己年纪小,哪里知道这是情爱之歌;只偷学了几句,却从未唱过,便是驳了齐雪的那句“将情爱挂于口”的污蔑。
二是先求恕罪,后讨责罚,求恕罪的是今日唱的这首曲子,讨责罚的是扰了长公主的兴致,若是认了前者,便是变相认了自己唱的是淫词艳曲,而后者,则大大降低了错误的严重程度,便是真要罚,也不至于太重,至少“顾湘”的名声还在。
... ...
旁人或许听不懂曲中音,词中意,可是历经数十年岁月的城阳长公主又怎么会听不懂的?不仅听懂了,更是听到了心里去。
“长公主?长公主?”身边的女掌小声唤道,这位女掌亦是老人了,陪着城阳长公主走过了风风雨雨,自然也看出了她的失神。
城阳长公主眼眶微润,顺了气息,缓缓回了神,抬眸望向下首俯身告罪的今襄:“确实是曲调新奇,不与主流合,本宫也是从未听过如此民谣,赏。”
今襄暗自松了一口气,放松下来才觉背后湿了一片。万幸城阳长公主是个感性之人,未有怪罪,言中之意亦有警告,以后莫要再唱此曲。
赏下恩赐,乃意外之喜。
“民女自知有失礼之处,长公主不怪罪便已经是对民女的恩赐,怎还敢受长公主的赏赐?”她可不觉得是真的赏赐,亦不敢在一个历经几十年朝堂变动,依旧能荣养晚年的长公主面前拿乔。
城阳长公主眼露笑意:“是个聪慧的孩子。”抬手召回了送去赏赐的女侍。
“谢长公主殿下不罚之恩。”今襄很是诚实地磕了三个响头。
“好了好了,太阳晒得很,回棚下休息吧。”
“谢长公主殿下。”今襄再次谢恩,回到了竹棚之下。
随后女掌宣布流觞宴继续。
她能做得都做了,最后就得看沈凝的决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