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棠那双凝如深潭的眼睛里，潭面也微微地波动了一下。

卫一笑着将腰刀上的血在草丛上拭干，然后道：“画小姐，想不到‘杀鸡儆猴’还真不只是个比喻。”

季悠扇了扇小风风儿，先画棠一步回答道：“比喻，也得有个事例在前才比得出的嘛。不过我也没想到居然这么好使。”

熊庆杰听到他俩这么说，突然冒出一句：“所以康帝杀季铭，就是在吓唬你们这些猴子喽？”

季悠：“……”

季铭：“……”

所有人：“……”

本来欢快愉悦的气氛，一下子就冻结在这炎炎夏日里。

最终，还是画棠出声打破了沉默。

她指着西南的一个方向、对着郑佳欣道：“我们还是要去采买些物资和粮食。那个方向，靠近江边有个小镇。佳欣你带路。”

“好嘞，”

郑佳欣欢快地答应了一声，就跑去了最前头。

熊庆杰搓搓脖梗，赶紧低下大脑袋、提着大斧子跟了上去，负责开山。

尴尬被化解，季悠瞪了熊庆杰的后背一眼，使劲儿地扇起了风。

嘴里不忿地碎碎念：“我季悠才不是猴儿！我爹休想吓住我。我只是对那个位置没兴趣而已。否则，别说杀季子恒，就是杀他自己，也吓不住我。”

听得众人又弯起了唇角。

……

郑佳欣的方向感不是吹出来的。两天后，他们顺利出了山。

因为这儿他们没有来过，画棠之前看的也是巴州官方的舆图，出来了才知道，这儿不是镇，而是早已不知道什么时候升为了县。

由新镇，升为了新县。

县城自然也大了不少。

这让画棠一行人反而高兴了些。

他们是出山补给的，自然遇到的补给点越大越好。

新县里也很热闹，今年的米粮都收获了，除了屯积的储备粮以外，农民们都会挑一些粮食来县里售卖，再采买一些家里必备的物品带回去。

郑佳欣一见到炊饼摊子就冲了过去，两只眼睛里冒出来的光、把摊主都给吓了一跳。

楚迎月赶紧跟过去，给人递铜板、给佳欣个小吃货买吃食儿。

当然，也没有只单独给佳欣买，久不沾主食，都有些儿馋了，楚迎月就买了十几张，由同样跟过去的卫二接着，回来发给大家。

逃出来之前的楚迎月，是打死也不肯在街上边走边吃东西的，现在嘛，她和郑佳欣一样，抱着炊饼啃得贼香。

画棠看着：再也不端着那八风不动气势的楚迎月，弯了弯眉眼。

游历，始终是锻炼人最快的方式之一。

心里感慨了一下，画棠也大口地啃起了饼来。别说，这饼酥酥脆脆的，还真的挺香。

这时候，就听到了路人们纷纷乱乱的议论之声。

“哎？你说咱们就这么小小的一个县城，怎么会招惹了什么采花大盗啊？”

“那谁知道了？这事儿可真烦人。听说那采花大盗也不祸祸人闺女，但是……也把人家的名声给毁了。”

“唉，都是好好的黄花闺女，那厮也实在可恶，就闯进人家的闺房去，把人家给摸几下就跑……那些闺女，可怎么活啊。”

“切，我看你们就是吃饱了闲的。怎么？今年粮食打了很多吗？那采花大盗祸祸的全是有钱人家的闺女，关咱们屁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