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喝茶、一边看着街上形形色色来往的人群。
嗓子累,心更累。
这时,对面一家、门脸儿不太大的成衣铺子里,就被伙计给扔出来了一个中年妇人。
一个头发上抹了许多发油、精瘦得脸上只剩下了皱皮的、看模样是掌柜的男子,站在店门前的石台上。
就冲着在地上翻滚了两圈儿的中年妇人,骂道:“滚!就你这破手艺、还连吃带拿的贱货,还想要工钱?不送你去报官就是好的了,赶紧滚!”
中年妇人好不容易止住翻滚,听到这话,忍着身上的疼痛,就转向对着掌柜的磕头。
道:“徐掌柜,您行行好。我家孩子还等着吃饭。我干了两个月了,您不能一文钱都不给我,还要赶我走,您不能、不能啊。”
“呸!两个月怎么了?这两个月、你不是说孩子病了、就是说婆母病了;不是你家公爹难受了、就是你家这啊那啊的。
老子这铺子里,绣娘那么多,就你的事儿最多!她们没公婆?她们没孩子?怎么就没见她们总是这么多事?
就你!就你爱找这些个借口躲懒。不但耍奸、还喜欢偷拿铺子里的衣料,老子没报官让衙差剁了你的手脚,你就该感恩了!
居然还敢要工钱?滚滚滚,再不滚,老子就让你赔衣料钱!”
掌柜的骂着,还走下那几级石阶,下去踹人。边骂边踹。
中年妇人躲闪着,苦苦哀求着。
“徐掌柜,做人不能丧良心啊。当初你招我进铺子的时候、怎么说的来着?
你说我绣活儿好、绣活儿精细、能讨贵人们的喜。
我做了两个月、做了不下二十套衣、袍、裙、衫。我是请了期,但我也把活带回了家,并没有耽误了一时半刻的工期。
我是拿了小料,但那些明明都是你允许的啊。而且那些也只是下角料啊。
他们说你以前都不要的。就是看我捡了,你就要我用那些绣荷包、绣香囊、绣小缀。
你说你会给我工钱。可你正经的工钱不给、就连那些小活儿也一文没给。
现在又来诬我偷盗,你、你你……”
中年妇人哭着,述着,一肚子的委屈和冤枉、不知从何而出。
她知道自己斗不过这些有钱人、也知道自己这冤、无处可伸。
可她真的不能不要工钱,家里一大家子的人,还等着她拿工钱回去啊。
“徐掌柜,求求你了,多少给一点儿吧。我夫君给人做活、被夹断了一条腿,现在什么也做不了。
我那一大家的人,还等着我拿钱回去开饭,我求求你、求求你给我点儿钱吧。
大不了、大不了……我、我每日里、每日里,白白地给您做些荷包、香囊,您、您看行吗?”
掌柜的听了,一双细线眼眯了眯,再望了望周围看热闹的、贱民们脸上不忿的表情。
想了想,从袖袋里摸出几个铜板,丢去了地上。
啐道:“嗟、给你了。记得每天做两个荷包、两个香囊、三块帕子送来!”
说完,转身回去了铺子里,仿佛多看这个妇人一眼、就会让自己的眼睛瞎掉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