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全忍着早已习惯了的疼痛,畏畏缩缩地去和面、揉面、剁馅……
当然,不止是他。
还有他娘。
他娘在凌晨三点的时候、就被他爹给打了起来,去打扫、去清洗……
他们娘儿俩,每晚要做到十点才能睡。早晨三、四点就得起来。
永远有干不完的活、永远有睡不够的觉。
每次有点儿空闲的时候,陈全就会趁着他爹睡觉的机会,在院子里练习飞索。
而他爹、总是在欺负完人后,就会睡得昏天暗地,要么就出去找人耍钱。
这一日,与往日也没有什么区别。
晚上九点多,陈全收了工、上好了铺子的门板,去后院随意地冲洗了一下后,就准备睡觉。
结果:就又听到他爹打他娘的声音。
说今日里少收了两个铜板。
陈全低着头,默不作声地回屋。
他知道:那是他娘见一个穷苦的孩子可怜、主动给了那孩子两个馒头。
那孩子的父亲、是个看不见的。
孩子的脖子上、就捆了根绳子。绳子的另一端,就绑在其父的胳膊上。
孩子就那样,为其父领路,沿街乞讨着。
而其父并没有看到,那孩子细得仿佛一折就断的脖子上,已经被勒出了一道道的血痕。
旧的加新的、新的加旧的。
就像陈全、就像那孩子的命运,被那一圈圈儿地给勒缚着。
陈全并不经常看到那对父子。
但每看到一次,他心底里的怒火就膨胀一分。
今晚,他就又怒了。
这怒火烧得他不知道如何是好。
夜半,子时的更鼓声响。
“哐”的一声,就像半夜招魂的阎罗,将陈全从睡梦中给拉回到现实。
他猛地睁开了眼睛。
此时,他的双眼中、没有了懦弱和胆怯,只有森森的寒气、以及冰冷的杀意。
他悄悄地起床,跃上屋梁,取下个小包袱,拿出里面的黑色夜行衣换上。
再蒙上黑色面巾。
然后,提上他早已练得驾轻就熟的长索,推开窗户,跃了出去。
一索、一飞;一飞、一索。
就这样,在屋檐、屋顶、烟囱,以及景观树之间不断穿梭着。
很快就来到了一处街角。
藏在正对着一条巷道的景观树上,陈全细细地观望。
此前,他就发现目标有被人给盯着。
他每天早上去买菜的时候,都会随意地在街上转转,看看哪个目标、经常在哪里。
那几日,他发现:自己定好的目标周围,出现了陌生的人影。
那人白日里,就蹲在目标物不远的地方。
什么也不做,只是蹲着。蹲累了就去贴着墙壁站着。
渴了就解下腰间的水囊来喝、饿了就从怀里摸出块干饼啃着。
可就是不离开。
陈全发现那人的古怪后,就在他爹睡觉的时候、偷偷溜出来过几次。
假装行人经过,注意着那个角落。
那怪人就换了,换成了另一个怪人。
然后隔段时间,又换了一个。再到第一个怪人。
可不管是哪个怪人、都是一样的行为。
同样的,也不管是哪个怪人、视线总是瞟向陈全的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