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仵作讷讷不能答,只将头磕得更狠,磕得血都流了出来。
被踩趴在地的姚传亮,知道刑官大人身边、就连一只虎都是二品,也不敢吱身。
此时爬了起来,冲进来就给了那老仵作一脚,勒令其赶紧回话。
可老仵作答不出来,被踹倒后,再爬起来重新跪好、跪伏流泪。
他觉得自己冤。
以前:尸体都是差不多看看就行了。谁会剖验?谁知道什么是生前伤?什么是死后伤?
以前:都是县大老爷说那人是怎么死的、他就记个是怎么死的。
可活人还是死人,他再怎么学艺不精、老眼昏花,也肯定不会弄错的啊。
这怎么……怎么……
画棠收回视线,看向在踹完人后,也哆嗦着跪好的姚传亮。
淡淡地说道:“姚大人是朝廷命官,本朝没有动辄下跪之礼,更没有读书人、朝官下跪的礼数。还是请起吧。
姚传亮闻声,就想爬起。站了几下也没能站起来,还是在邓氏的搀扶下,才颤颤微微地站起,站去了一旁。
邓氏想重新跪回去,谁知一松手,姚传亮又软倒在地。
邓氏无奈,只得再将人扶起。
画棠在此前,并未去看邓氏的脸。
不是不想看、而是有种近乡情怯、或者是自欺欺人的感觉。
觉得只要自己不看、只听那声音、就仿佛母亲在身边。
或者怕看了,梦幻就会破灭。
但她是画棠。
所以,她现在就端端正正地看了过去。认认真真地看了过去。
不是她娘叶氏。
眉眼、五官,并不相像。
唯有那温柔的气质、唇角边始终噙着的温柔笑意,很像。
画棠看完后,挪开视线,出声道:“邓氏就扶着姚大人站着吧。你是官家夫人的身份,不必跪。”
说完,画棠再看向姚传亮,问道:“姚大人,说说你经办此案的首尾吧。”
姚传亮现在每听刑官大人说一个字、就本能地哆嗦一下。
那清清冷冷、不疾不缓的声音,却听得人浑身寒毛倒竖、脊背发寒。
他不是胆小之人,却从来也没有想过:只是声音、就能将自己给吓成这样。
好不容易,他抓着邓氏,才努力撑着站好,哆嗦着回了话。
“回、回禀刑官大人。本日上午九点,下官的夫人邓氏,乘坐马车出门。
说要去本县的‘慈幼司’,探望那里的老人和孩子们。
因这类事、邓氏经常会做,故下官并未阻拦。
十点时,就接到案报:说邓氏的马车在街上疾驰,撞死了一个突然跑入道中的姑娘。
下官就要让衙差拿人,邓氏自己回来了。
直接带着死……不是,是那姑娘,回来就敲了衙鼓。
邓氏声称冤枉。言当时马车的车速正常。
然则:有两位路人、及邓氏的车夫作证,说出事时、车速的确过快。
按照本官的分析:也只有车速过快、才有可能撞得死人。
那人证有了、分析也合理、人也的确是死……仵作说是死了。此案就已板上钉钉。
大人,下官、下官并没有在流程上、判断上犯错啊。还、还有,那人,是真的死了还是活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