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丑、自丑、官丑,什么丑都让他给丢尽了。他也彻底没了什么活下去的心思。
既然儿子要被斩了,那他就一块儿被斩好了。
可他死不了。
听完刑官大人的宣判后,杨瑞傻在了当场。
“杨瑞,你有私自转移他人尸体的行为。
但是!冯伟进的尸身,本就是你处理安置的。换个地方再埋一遍,本官也挑不出你的错来;
另者:你放火烧客栈、绸缎铺、杂货铺,是为了烧毁案件卷宗、以及可能对你儿子不利的证据。
但你没有存烧死人的恶心。你烧的也是你自家的财产。本官对此:只能定你个循私舞弊、闹市纵火之罪。
包括你隐瞒你儿子的杀人罪行,也属于这一罪行之列。
再者:你给本官一行人下毒。这是加害朝廷命官、株连九族的大罪。
但是:你下的只是一般的蒙汗药,还不太伤身的那种。
你完全可以借口说:只是见本官等人累了,想让本官等人好好睡一觉,休息休息。
虽然你没有说出这个借口,但是本官认为:你没有居心不良、没有存心害命。
所以,本官代自己一行人,就不追究你的此项过失。”
画棠说到这儿,看了眼杨瑞傻愣愣的表情。
负手而立、严正威肃地再道:“律法,有温度。你做这一切所有的出发点:是想保护你的儿子。
人同此心、心同此理。
你年近四十,只有此一子,有不顾一切爱护他之心,本官理解。
且你在爱护他之余,没有丧心病狂地、用极端的手段去害命灭口。
仍一直保留着为人的底线。
所以,本官统统都可以不予追究。
但是!你为官糊涂,且收受贿赂、私通人妇、带外人私入案记库,且对案记库保护不力,所以:你的这个官,做不成了。”
杨瑞:“……”
他傻愣愣地怔在那里,脑子里一片空白。
原来……律法还能这么判……早知道、早知道……
可惜,人生没有早知道。
但他也没有惊喜,因为他死不成了,他妻子是肯定会死、他儿子也会死,那他自己留着干什么?
继续到处找女人,去努力生出下一个儿子吗?
不了,他再也不想了。他愿意随着儿子一起去了。
这时,他就听到刑官大人后面的话。
“杨瑞,这场悲剧的根源,你想明白在哪里了呢?”
杨瑞听问,木然地摇了一下头,又改为点头,回答道:“是卑职疏忽了妻子和孩子,是卑职贪恋美色,也是卑职糊涂。在案子发生之后,没有主动自首,还企图四处遮蔽……”
“不仅是这些。”
画棠打断他,问他道:“冯伟进在商州十年,所交所识并非只金氏一人,你真的毫无所觉吗?”
杨瑞垂头,呐呐道:“听说过一些……但卑职以为,那是你情我愿之事,也是别人的家事。
所以,当卑职知道金氏也在其中之后,就、就原谅了她。
其实,不原谅又如何?难道闹将开去、让百姓们都看卑职的笑话吗?
想着金氏掌家理事还行,又与卑职夫妻多年,反正卑职也不再碰她,容她一些自在也好。
再说,卑职自己也……是卑职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