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澈的光芒从东边的山坡上一点点地升起来,霞红透过云层丝丝缕缕地飘洒下来,穿过稀疏的枝条悄然落在窗柩在明白的窗纸上显出热烈的色彩。
周清衍的耳边仿佛响起了几声鸡鸣,青年睁开双眼,清澈见底温润如玉的眼瞳中全然一片轻松之色。
难得一夜到天明。刚苏醒时短暂的迷糊过后,周清衍披衣坐起冷不丁想到。他这副千疮百孔的身子昨夜倒是挺给面子。
可是他明明记得昨晚腰伤好像犯了······
腰痛伴随了周清衍将近十年,三年前在楚府,楚夫人知道他这伤是给楚恒挡了灾,数不尽的银钱和关怀投进来,才换来他几年的尚可忍受。
自从楚府没了,周清衍一跃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国师,不缺银钱,旧伤却越来越重。
周清衍现在回想起那种痛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但很快腰间奇异的酥麻感传遍青年全身。
好像有个人一直在用不轻不重的力道按摩,每一处穴位都被照顾到,按摩得他腰间仿佛有一股暖流在不断地流淌。
除了楚恒,没人会这么照顾他了。
周清衍垂下头似有似无地笑了笑,又恢复成懒懒散散的模样摇响铃铛,洗漱过后方才问道:“子渊呢?”
阿莲还没开口说话,门突然被推开,身形高大的男人走进来。
今天的楚恒不知为何穿了一身朴素异常的灰衣,浑身上下没有半分修饰,只在腰间束了巴掌宽的蓝带,冠头也只用了根不显山不显水的玉簪。
这是副极其普通的打扮,和周府里的浣洗小丫鬟也差不多了。
周清衍微微挑高了眉峰:“美人。”
楚恒臂上挂了件白衣正要给周清衍穿上,闻言手上动作一顿:“这样也好看?周大人,你该不会是没见过美人。”
周清衍如今就像只餍足的小猫,被伺候舒服了看什么都觉得满意:“啧,你懂什么?美人在骨不在皮,子渊这副骨相,这通身的气派,就是在东街上当叫花子也是美人。”
周清衍越看越觉得欢喜,手欠地伸出爪子勾住楚恒的下巴,稍微用了点力气让他挨近自己。
这力道不大,楚恒大可以挣开,但是男人乐意陪这个祖宗,略微挑高眉峰也不反抗,由着他勾住自己。
周清衍眯起眼睛啧啧称奇,仿佛是第一天看见楚恒:“子渊,你的骨相当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不过要论俊俏么······”
青年一眨眼睛,大言不惭地道:“还是我最俊俏。”
阿莲端盆的手忍不住抖了一下,好险没洒出水来。两只眼睛瞪得很圆,不敢相信自家公子竟有如此不知廉耻的一面。
楚恒颇为无奈:“你最俊俏。”大清早他不知周清衍为何要和自己争谁更俊俏。
“穿衣。”楚恒不欲再听他夸赞自己的美貌,抖开衣服道。
周清衍:“不穿这件。”
他平时素爱白衣。楚恒略显疑惑。
周清衍淡淡笑起来:“今日要去看戏,换件喜庆些的衣服。”
楚恒心思一下子敏锐起来:“王家的戏?”
周清衍俏皮地眨眨眼睛:“我要穿红色的,大红色。”
楚恒有些疑惑周清衍为何会知道昨夜杜如异潜进王家安排好了一切,还是说周清衍本人又做了其他的安排?
在楚恒思索的时间,阿莲已经利落地拿出了红衣,等到楚恒回过神忍不住愣在原地。
青年漫不经心地站在床边,墨发高高地束在脑后,几缕青丝垂在耳畔旁,和素白如玉的脸庞交相辉映。浓烈的红衣从青年雪白的脖颈下方开始一直延伸到下半身,只在最低处露出一点点黑色的鞋尖。
金线盘曲在肩膀,袖口,对襟,绣出一团又一团的祥云。那样妖娆艳俗的颜色,落在这个人的身上仿佛洗去了尘间所有的污秽,独留炽热在徘徊。
楚恒刹那间看呆了眼。
周清衍由着阿莲给他系好腰带,一抬头浅笑:“本公子是不是最俊俏的?”
楚恒不是第一次见周清衍穿红衣,至少帮吴家小姐时就看过一次,那一件红嫁衣远比这一件来得隆重,但楚恒还是觉得眼前的周清衍最耀眼。
半晌,男人沉沉地应了一声:“嗯。”
周清衍笑得眉眼一弯,连带着用早膳都用的很开心,阿莲端着药碗上来时也只是微微皱了皱眉,随即一口饮尽,脸色刹那间很难看,但很快被压了下去。
周清衍舒出一口气,熬过那一阵艰难的反胃感后就感觉又暖意从胃慢慢升了起来,连带着心窝都舒服了很多。
“这么难喝的药,你们昨晚是如何让我乖乖就范的?”周清衍好奇地问道。
阿莲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低着头不答话。楚恒布菜的手略微有些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