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三年,他再也没能出过景王府的大门。没传出去的话一直记在心里成了他最开始的心病,后来得了癔症也始终记着这件事。
楚恒的表情宛如五雷轰顶。
不可否认,柳衾开口的瞬间他十分紧张,可越到后面就越是心凛。铺天盖地的追兵,冷冰冰的城隍庙······
阿衍在城隍庙等了多久?一天两天,他可能会想到自己还没醒,可是三天四天,乃至半个月,一个月······
阿衍等了多久才彻底失望:楚恒不会来了。
楚恒垂下头紧紧咬住下唇,猛地抬起头看见虚弱不堪的柳衾,一句苛责的话都说不出来。
怪柳衾吗?当时流风回雪大门紧闭,还是柳衾寒夜中打开了门接他们进去,不然没等追兵他们就得活生生冻死在街上。
尤其是自己,还当了三年什么都不知道的白痴埋怨了阿衍三年。
楚恒强撑着和柳衾道别,几乎风也似地赶去了周清衍的院子,一推门。
光从外面透进来,透在那个开怀大笑的青年身上。像给他全身镀上一层朦胧的金光。
周清衍头也没转朝他招招手:“子渊快过来与我下棋。”
阿蔷对这些动脑子的东西一窍不通,没走几步就被周清衍杀得片甲不漏,欲哭无泪。
楚恒本来想把这些年的怨恨全部一股脑说清楚,看见这一幕突然顿住了。
周清衍见他站在原地十分奇怪,秀气的罥烟眉一蹙走过来紧紧盯着楚恒的眼睛:“做什么去了心不在焉的。莫不是病了?”
青年稍稍踮起脚意图把手放在他额头上,纤细的手腕一下子就被楚恒抓住了。
周清衍眉眼绽开挑眉不怀好意地笑道:“你抓我的手作甚?”
楚恒默不作声地盯着他。这人上半身贴上来,湿热的鼻息喷洒在楚恒的脖子处——引来一阵阵说不清道不明的酥痒。
楚恒身体下意识地绷直。
周清衍轻轻舔了舔唇。他这几天唇色略白还有些干,粉红的舌尖掠过之后带起了些许的血色——让楚恒有些心辕马意。
这混蛋玩意不怀好意的说道:“你要抱你就与我说呀,我难道还能不让你抱?”
楚恒飞奔过来时心中复杂的七情六欲被这祖宗弄得找不着北,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抱他。
就在楚恒的手不由自主地移到他腰间,就在大掌马上要落下去的时候温热的身躯刹那间脱离了他的怀抱。
周清衍唇边的笑意几乎抑制不住。青年促狭地挑高眉峰:“青天白日的想什么呢楚少爷。”
楚恒被耍了个正着,气笑了。
周清衍又过来拉住楚恒的手:“快来与我下棋。阿蔷不中用,还是与你对弈有意思。”
不中用的阿蔷忙不迭让位,端来了热茶和点心,十分庆幸家里还住着一个楚恒。
楚恒与周清衍对弈素来是你争我抢步步惊险,前期阿蔷看得津津有味,可到了后期这可怜闺女就半点都看不懂了。
一盘棋下了足足一个时辰,直到周清衍投子认输:“不来了,我头晕得紧。”
下不赢就耍赖,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家伙。周大爷十次得有个五六次变成这样的家伙。
好在楚恒不与他计较这些,走到他身边坐下。青年打了个哈欠顺势躺倒在他怀中,头枕着厚实的胸膛,微微眯起眼。
楚恒便轻轻给他揉太阳穴:“如此可有好些。”
青年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下棋下得有些困了。
正当周清衍快要进入梦乡时,有人忙不迭赶来通报。
“公子,不好了!”
周清衍刹那间睁开双眼:“出了何事?”
前来报信的人是宫中探子的接应人,看样子十分慌张扑通一声就跪下了:“今日昭和公主去求陛下赐婚,非云麾将军不嫁。”
此事乍一看与周清衍毫无关系——如果不是全京城都知道昭和苦恋国师三年一直求而不得。
昭和是魏贵人的女儿,魏贵人是魏相的独女,云麾将军顾枪云是赵相的义子,这两人若成了亲,不就是把相权兵权后宫全连在了一起。
嘉兴帝再无能也不至于做出这样的昏头事。
那么嘉兴帝最大的可能就是······
报信的人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陛下想给公子赐婚,让你即日娶了昭和公主为妻!”
周清衍心下大凛,下意识地转头与楚恒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