区瑞祥躺在床上,他的右手从臂膀处被斩断。
周围乱七八糟的摆放着一大堆东西,仔细看去,是处理伤口用的纱布和酒精一类。
他的脸白得跟死人没区别,半丝血色都看不见,就嘴唇也失去了红润。
三岁小孩看了,都知道这是离死不远的样子。
我还希望着,他重振旗鼓,杀回棠下镇,毕竟区瑞祥是一个大哥,在棠下镇那么多年,只要他振臂一呼,依旧有人愿意跟他。
但他如今这个样子,无疑是往我头上浇了一盆冷水。
他就算能活下去,短期之内也是动弹不得。
而混社会走江湖,都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你不在这个江湖上混,总有新人要出头。
几个月半年之后,棠下镇就未必还是你区瑞祥的棠下镇。
我有些后悔,昨天晚上没有直接离开,而是救了这姐弟俩,再掺和进来。
但事已至此,多说无益。
区瑞祥倒是十分激动,颤巍巍的从床上坐起来,用仅剩的一只手握住我的手。
“老弟,我真没想到,这种时候是你站在我身边,救了我一双儿女。”
我嘴角一抽,要是知道你废了,我肯定不会救。
我苦笑一声,“这些话就不要说了,老哥,你现在是什么想法,就这样洗手在这里待下去,还有别的打算。”
你赶紧消停得了,救你这一对儿女,算是我命里欠你的。
区瑞祥在五邑待不下去,我也没什么继续寻找徐让的心思,大家一拍两散,赶紧撤吧。
我这话本来是句客气话,但区瑞祥却眼露精光的看着我,“老弟,你有没有想法,在棠下镇插支旗。”
这话吓得我打了一个哆嗦,现在棠下镇就是一个火坑,你一个本地大哥,都被办得要死不活,我一个没有根基的外乡人插进去,不是找死吗。
我摇了摇头,“区老哥别开玩笑了,我一个没有半点根底的外乡人,怎么插旗,别把碑给插这里了。”
区瑞祥十分笃定的说道,“老弟,我晓得你觉得我现在倒了,没什么用了,但你忘记了,我还有个儿子。”
我一愣,转头看向一旁的小斌,不知道区瑞祥突然把话引到自己儿子身上干嘛。
说句实话,我确实对我经历的事,加以润色,毕竟不润一下,朋友们没什么看头,我也过不去审核。
但我的故事中,从来没有出现过什么帮什么派,手下有这个外号的狠人,那个名号的战将。
还是那句话,北边的江湖,我没有涉足过,不知道是什么样子。
但在我混过的地方,没有帮派这么扯卵谈的东西,从四九年那颗红星升起来开始,这片大地上就容不下什么帮派。
容不下任何帮派,一代传一代的往下传。
港岛那边倒有老子死了,儿子抢话事人的事。
但在大陆,这种事几乎是不可能,一个大哥的儿子,不可能继续做大哥。
大哥一直不倒,他会把自己的产业,连带他自己洗白,以一个成功商人的形象上岸。
会送自己的子女,去念大学,去从政,去经商。
唯独不会觉得,自己混社会的那个底盘,是个好路子,让自己儿子继承。
镰刀和铁锤,不会允许你建立一个帮派,一代一代往下传,别说帮派了。
比如我,现在每天有三百多朋友催更,想和你们喝顿酒,超过两百人,都得去衙门报备一声。
不然那就是非法集会。
2018为期三年严打的时候,深更半夜几个人在街上瞎溜达,都得喊去问话。
所以,这片土地容不下小说中可以传承的帮派,洪门都得销声匿迹,不能出现在大众视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