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万般事,自有其因果。
我当时下决定救或者说放徐让一马,没想到其实是放了自己一马,给自己留了一条活路。
……
98年,农历正月初五,天阴,多云无雨。
我起了一个大早,带着李左和成尚霖,去赴李家山的约。
我心中有些忐忑不安,牛sir要是知道我放走了徐让,断他的青云梯,今后不仅没有香火情,估计得成仇人。
不过我不是拖泥带水的人,既然决定了,那就不会再有改变。
李家山约我的地方,是一家茶楼。
粤东的茶楼不仅仅是喝茶 更是吃东西的地方,有些老头能在这里从早坐到晚。
我是单刀赴会,就连小斌都不知道我今天来见谁,也不知道我让他找的那条去往港岛和越南的路,是为谁找的。
李家山在茶楼的第二层,开了一个包厢等我,临进去之前,我深吸一口气,叫李左和成尚霖在外面等我。
我单刀赴会,李家山和徐让,同样是单刀赴会。
没有安排任何人在这茶楼里。
我没有敲门,直接推门而入,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徐让那张两道眉毛连在一起的脸。
近一年不见,徐让憔悴了许多,下巴有了凌乱的胡渣,身上少了几分锐气,多了一抹沉稳。
看过徐让之后,我才把目光放到他旁边那个中年男人身上,他应该是四十出头的年岁,目光阴郁,从我进屋开始,就一直盯着我。
五邑城黔州帮的大哥,李家山,我楚老二的老乡。
我没有任何废话,甚至都没有走过去坐下来客套几句,更没有和李家山打招呼。
我面无表情的开口道,“徐让,我给你找了船,你收拾一下,明天去港岛,要是不想做大圈仔,那就去越南扛AK,哪儿都好,就是不要留在国内。”
我这话有些不客气,但徐让却笑了起来,拉开自己身边的椅子。
“老二,过来坐。”
自从那次渔场,我和陈强对峙,徐让捅了我两刀,自捅三刀开始,他便一直叫我山河,没有叫过老二。
我和他的兄弟情分,到今天他开口叫我这句老二,才算是续上。
我没有动,站在门口,“徐让,你晓得你惹的是什么人不?”
徐让苦笑一声,“当然晓得,只要我们站在镰刀和铁锤下头,他们这些胸口挂着这个镰刀铁锤徽章的人,就是头上三尺青天,要我们死就死,要我们生就生。”
“何况是遵城一把手,放在古代也算是封疆大吏了。”
“要不是牧野大哥帮忙,我可能现在肉都烂完,只剩下骨头了。”
我不耐烦的打断了徐让,“行了,你批话不要这么多,知道就行了,所以赶紧收拾东西滚蛋,别让我改变主意,拿你人头给我铺路。”
徐让脸上苦笑更甚,把一直放在桌子下面的手,伸了出来,放到桌子上。
他那手里,握着一把锯断枪管的喷子。
从桌子到门口这个距离,只要我楚老二不是孙猴子,这一枪过来百分百销户。
我眼睛微微一眯,目光变得锐利,我身上,也是带着枪来的。
“徐让,你这是几个意思。”
一边说,一边取出腰后的枪。
我语气中夹带着一丝怒火,我这般刻薄寡恩,无情无义的人,冒着得罪自己靠山,被自己靠山抛弃的风险来救你,你拿着枪对着我。
你可真该死啊!
徐让古怪一笑,掰开喷子的弹仓,里面装了实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