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振还想要问一点什么,但李左拉了拉他的胳膊,轻轻摇头。
我更没有心情,去跟李左他们说话。
成尚霖手搭在门把手,对我说他怕的时候,我这颗心就跟被千刀万剐了一般。
这段时间以来,我每次半夜都会惊醒,身体冒虚汗。
我总是会想到,要是我当初态度坚决一点,说什么都不要成尚霖跟我回来。
那成尚霖是不是就不用死了。
到了最后,我不敢再去想,因为每每想到成尚霖不用死,我就会接着往下想。
去想成尚霖老婆孩子都还在的生活,想到他看着自己孩子长大,脸上那种憨憨的笑容。
那是一个温馨美好的画面,但这种画面,对我来说,就是一把刮骨刀,因为我无比清楚的认识到,这是假的。
是永远都不可能出现的画面,是永远只能存在于我脑海里面的走马灯。
永远不会出现在现实里面。
在这个春天,我好像病了,又好像是三魂七魄飞走了一半。
每天浑浑噩噩,甚至连吃没吃饭,什么时候吃的饭都记不清楚。
大振和李左有空就找我说话,我也是他们说十句,我回一句。
还都是嗯嗯哦哦之类的敷衍。
在2001年农历二月初七的这一天,有人来看我。
我知道来的人是谁,想到马上要见她,我开始胆怯和害怕。
比陈强当年要把我打生桩,我还要害怕。
我前面打了电话给陈涵,算算时间,这时候他应该把成尚霖老婆和孩子,给接过来了。
我该怎么跟这个女人说,说她的老公,她孩子的父亲,因为跟了我这个挨千刀的杀头货,真混到了杀头。
我慢慢的往前挪动脚步,穿过长廊,走进接待室。
(那时候接待室可以花钱做桌子菜,而且什么人都可以探监,现在不行了,现在别说做菜,不是一个户口本上的都探不了监)
我吞了吞口水,将接待室的门打开。
陈涵驼着背,年纪轻轻,但我在他身上,居然看出了一种佝偻的意味。
陈涵回过头,眼睛红肿,怀里抱着一个尚在襁褓,不到三个月大的婴儿。
“陈涵,尚霖他老婆呢!”
“二哥,死了,生小孩的时候,身体就出问题了,我把消息带过去的第二天一早,就咽气了。”
我头晕目眩,陈涵这句话就跟一柄铁锤一样,砸在我脑门上。
让我连站都站不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