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王阳明在她的偶像清单里,盘踞的时间是比较长的。
曾经她还发神经一样给自己刻了几块牌位,左边是“知行合一、心外无物”,右边是“此心光明、何复言他”,脑袋顶上挂的是“俯首一生拜阳明”,然后还做了王守仁的徽章,甚至送了一盒到她办公室里面去。
那一个月,公司人都以为程凉要去谈什么十三香的业务。
憋得太痛苦了,还得帮她解围。
程凉咳了一声:“蔡先生,叙旧就放到后面吧。我们来是有正事找你。”
蔡麟眼睛好,既然已经认出了他们,自然不敢忤逆太后的意思,连忙起身将她俩往屋里让,一边招呼荀昴:“去把我最好的茶叶取出来,再让厨房做些茶点。”
三人一前两后的走进书院正中那个大堂,沈宽一路上都在很强烈的抗议:“你真想要署名立碑,你就署阳明先生——不要问他是谁,反正他的功劳本宫不敢要!”
蔡麟也挺倔:“那阳明先生便是麟之师祖,太后您是麟恩师这点断不会改变!”
沈宽:“……我真的想打你!”
蔡麟:“恩师有罚,学生不敢不受。”
沈宽:“……”
程凉一边听他们吵架,一边推门而入,然后发出“咦”的一声。
白马书院的正厅原本是很正式的分席式坐榻和案几,现在却换成了四排长条矮桌和一张被围在正中的长方形木桌,看起来没有以前雅致,却更像是后世的会议室或是辩论室。
“怎么改成这样了?”她颇为好奇蔡麟的心路历程。
“回禀太后,草民觉得之前的正厅闲置空间太多并不实用。用坐榻的话,一来价钱更高;二来是能容纳的人太少;三来是还得有人在大家相互之间传递文书。改成这样,中间人论经,旁边还能有人旁听,也容易搬动。
而且这一整屋桌椅的价格只跟一件案几坐榻相同。现在白马书院主要的房间都改成木头桌椅了,只有两个接待外客的小房间还在用案几,若两位不习惯这些,我们可以去那两个房间。”
程凉已经走到桌子前面坐下了,她本能的抬头看向堂屋正中,就差个投影,那氛围感就来了,她开心地笑起来:“不,哀家很喜欢!”
蔡麟愣了一下,他真的只是为了便宜和好用,怎么又取悦到太后了呢?
三人都落座,荀昴也把茶和茶点送了上来。
程凉发现这趟来白马书院,惊喜有点多,捋了一会儿,才找到来时的初心:“听婉儿说你们书院的学生主动去给她们店里的孩子上课?”
“嗯,有这回事。”蔡麟点点头,“此事是书院一个叫慕容生的孩子牵的头,他是个很有意思的狂生,之前在好几个书院读过书,都被先生给撵了出来。大概三个月前经人介绍到了我们书院,我倒是很欣赏这孩子。”
“哀家看了他贴在墙上的文章,好像是在驳斥夫子的因材施教,其言论确实是狂妄。不过,他相对于因材施教提出的本源教育,倒是个新奇的说法。”
“哈,这篇文章已经是他写的第三篇了。”蔡麟道,“他的第一篇文章才叫狂妄。”
“可否给哀家一阅?”
“只要太后您不怪罪他,麟自然不敢不许。”蔡麟笑了笑,起身出门,“荀昴,去把慕容生的文章都取过来!”
蔡麟坐回来:“他得找一会儿,麟先给太后大致讲讲这孩子的想法吧。”
程凉知道他是担心自己发火,点点头:“好。”
蔡麟斟酌了一下, 发现慕容生的观点很明确,想委婉也委婉不了,就直接开口了:“他第一篇文章提出,读书不是为了科举,读书人也并不高人一等!”
哗——
程凉差点就给他鼓掌了,这小子可以啊,就凭这一句话,他就能被天下读书人追杀到天涯海角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