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宽当然是没有把周大鹏放在眼里,也确实没必要。
周大鹏憋了两口气,想要说出自家岳丈的威名,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人家好歹是太后和皇帝,即便不掌权,身份也在那儿。
这个沈太后一看就不是明白官场道理的,一会儿事儿闹大了收不了场,反倒害了老岳丈。他也真是服了,堂堂一个太后,对着一个矿工一顿拍马屁,看那马老七脸都要笑烂了,还真以为自己能当上冶官?
“那就这么着,地下这个矿坑就作为天然矿坑,谁爱来谁来。另外咱们还要成立一个新的银矿署,隶属于大秦矿业总管事务裁决所,都督就是皇上本人。大家伙每发现一条新的矿脉,不管是银矿、铜矿、铁矿还是其他有用的石头。第一个禀报朝廷的人,都可以拥有百分之一的股份。
什么叫股份呢?
就是说,从这个矿坑中开采的矿石,每百斤中,有一斤属于那个发现者。比如咱们这条银矿脉,今年开采了五万两银子交给朝廷,那么那个发现者什么都不用干,坐在家里就能白得五百两银子。
而且这个股份可以继承,只要矿坑没有被挖尽,他儿子、孙子、曾孙子……都可以白得这五百两银子。铜矿铁矿也是一样,朝廷卖了多少钱,就会按照比例分给发现者钱。”
那些矿工眼睛都瞪直了,手里的工具早就放了下去,都全神贯注在听沈宽说话。
周大鹏黑着脸,砰砰砰拍柱子:“都别围在这儿了,太后跟你们说笑两句,还当真了。一群大字不是两个,自己名字都写不明白的人,还想当冶官,我看你们就是活儿太少了!赶紧下矿,否则今日的工钱可要没了啊!”
马老七抬起头来,还没反驳,沈宽抢先抬起了手。
“说到工钱,本宫正要说——堂堂朝廷的银矿工匠,没有底薪这像话吗?”
马老七刚冒头的火又被好奇心压了下去,刚听完“股份”好像不错,这“底薪”又是啥东西?
沈宽拍拍手:“本宫不知道你们现在怎么拿工钱。但以后咱的新银矿署,要讲编制。啥叫编制?就是到咱们矿山做工,那就是咱们的人。
咱们的人有什么好处呢?
除了每个月固定的月钱之外,还有四天假期,假期不上工,不影响你们拿月钱;不想休假,就想干活的,算加班,给两倍的月钱;逢年过节还有过节费和给妻儿准备的礼物;这个叫做底薪。
然后咱们这么多弟兄,当然有干得好的,也有干得不好的。那么咱就定个量,每个月达到这个量,之后每挖一块矿石,就再加一份钱。挖得越多,挣得越多。这个叫做绩效。”
马老七皱起眉头:“你该不会把月钱定得很低,却把定量定得很高吧。”
沈宽惊讶的看了马老七一眼:“没想到你不但壮实,脑子也好使,一下子就找到了关键。不过,你才是新银矿的冶官,这个量当然是要由你来定啊。本宫一个妇道人家,就只会想着多给大家发点银子,难道还会经营矿山不成?”
马老七更惊讶了,他可是一点没看出太后您不会啊。
“那我把月钱定成十两,定量定成一块,也行?”他想了想,问道。
“行啊,如果你觉得合适的话。”沈宽勾起唇,“反正你发给他们的钱,都从银矿里面产出,朝廷也是要收钱的。要是银矿不产出银子,或者产出的银子还不够给这个当官的发俸禄,自然矿山也就没有经营下去的必要了。
你现在大可以和你这些兄弟们算算帐,要是你们和本宫都能得好处,其他人的想法,就不用太在意了。”
马老七眼睛一亮,其他人也纷纷看向了周大鹏。
虽然他们是听从周大鹏的命令来闹事的,但那是因为周大鹏握着他们的钱袋子,他们想要挣钱就必须得听话。
现在听太后的意思,她不是想要把银矿收回去,而是嫌中间那帮人吃得太饱,想要把钱袋子分出来给他们这些苦哈哈。
但这可能吗?
马老七心中的火只燃了一瞬,便又暗下去。
谁不想要矿山的钱袋子,但想要是一回事,掌得住是另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