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早,将军府
冬日的太阳刚刚露出一点羞涩的头顶,北风低吼,许多人还窝在温暖的被窝里。
“……铮愣……铮……铮愣!”
一阵紧似一阵的像是铁棍砸铁锅一样的声音隐隐约约的传了出来。
过冬的鸟雀被惊醒,慌里慌张晕头转向振翅飞走,扑棱半天也没跑过三两枝杈,小黑豆眼睛里愣是透出几分类人一样的惊恐。
将军府里,所有人都低头耷拉脑的窝在床上,面色清白,萎靡不振,细看还会发现,耳朵里都塞了棉花球。
“十二节气”平时最是欢脱,做什么都异常积极,从没有退缩过,现在也像是霜打的茄子,完全没了气焰。
小满,即便是在养伤期间都没有像现在一样颓丧过。
此时的他,鬓发乱了也懒得整理,傻呆呆的坐在床上,耳朵里塞了一大团棉花,愣是堵不住那些揪心的声音。
“铮愣愣……噌……铮……锵!”
天呐,怎么拔剑的声音都出来了——
所有人脑袋都木了!
“小满!”
突然一声暴喝,大家一个激灵全都清醒。
小满光速起身,穿衣穿鞋,带着残影就冲出了寝室,一路飞奔到主宅。
宽阔的大厅中,沈时仪双眼瞪的通红,拿棍子一样抄着凤鸣剑,一脚蹬着板凳,气的呼哧带喘。
正中央一方楠木小桌,一架黑红色古琴横置其上,桌脚香炉,轻烟袅袅。
小满鼻子灵,离老远就闻出来,这是上好的扶摇散――专门平心静气。
目前看来,一点不管用,点了许多天,将军大人反而越来越暴躁。
小满低着头小跑进来,缩着脖子不敢吭声。
而事件的中心――林小七公子,却还在老神在在的扒拉面前的弦。
小满简直哭了,抱只猫上去,也不至于能发出这样的声音啊!
十多天了!啊!十多天啊!
“停!你,站起来!”沈时仪大剑“梆梆”敲着矮桌,仪态全无。
林七撇撇嘴,无奈的揉揉腿,站了起来。
他也有点不好意思,人生中首次遭遇滑铁卢,简直惨不忍睹!
原本他音乐功底不差,随口一哼那也是贝多芬肖邦李斯特的音准,说一点不会琴,也只是意思意思谦虚一下。
他就想这音乐都是互通的,只要有谱子在,就没有弹不成的乐器!同样的曲调,不同的乐器,只是发出不同的音而已,乐理是相同的,听起来应该差不多啊!
谁知,亲身一试……差之千里。
林七禁不住脚尖蹭着地皮,第一次有点过意不去。
琴棋书画,除了琴,其他三样他更是完蛋!
就算是琴,在小满这个高手悉心相授,在沈时仪这个恶魔没日没夜的紧盯下,到如今,他还是歌不成歌,调不成调。
倒是一烦躁扯断过琴弦,反把手指勒个口子。
林七略颓,不愿承认自己不行。
“你,把昨日教给他的再弹一遍!一个指节一个指节的弹!”沈时仪嘴唇起皮干裂,急的嗓子都哑了。
小满立刻鹌鹑一样坐下来,水葱儿一样的十指在琴弦上划过,留下“叮叮咚咚”一串清音。
“……过来看!眼睛盯哪呢!”沈时仪回头恶狠狠的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