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皇在皇子那里发了好大一通火,回头还有更大的烂摊子。
原本夜宴过后,年初二,漠北王岱钦就要率众离开京都返回大漠,带着钦赐的王君昭告天下――从此与大启结百年之好,止戈息兵,互不侵犯。
如今,全盘皆废!
穆皇只要一想,就头痛欲裂。
朝堂内外对她的质疑她不是不知道,只以为等待事成之后,看到结果,人们自然会理解她的苦心。谁想到落得如今地步,一个弄不好竹篮打水一场空,她就只剩下一身骂名了。
沈时仪,可真有你的,为了一己之私,竟然敢勾结太女私逃处京,枉费她一片苦心!
如今岱钦,又该如何处置?
想什么来什么,穆皇焦头烂额之际,岱钦来了。
岱钦她可没有什么礼数忌讳,掌侍刚宣完进殿,她就直接冲进了御书房。
岱钦原本就不是恪守礼仪的朝臣,现而今又在穆皇眼皮子底下受了伤,有恃无恐,更加目中无人,气势较之先前更汹,看起来丝毫没有受伤过后的虚弱,反而不知为什么更彪悍了,碧色的眼睛里充斥着按捺不住的兴奋。
穆皇暗中皱眉,她先前只以为这漠北人性情粗鄙不通世俗,身上还带着未开化的兽性。现在看来这人骨子里还真像一匹狼,越是艰难凶险越能激发出她的血腥本能,一旦锁定了猎物的身影,就会死死盯住,得不到手,誓不罢休。
这一刻,穆皇甚至有些动摇,和这样的一个人合作,是不是明智的选择。
但她没想到岱钦居然是来辞行!
要走?
岱钦吃了这么大的亏,怎么可能善罢甘休呢?不趁机勒索、谈条件?这可不像她的风格。
但穆皇更不能让她就这样不明不白的离开。
“这是朕的疏忽,漠北王有伤在身,还是应该先……”穆皇耐下心来解释,刚说了几句。
岱钦最逆反这个皇帝说起话来,一副拿腔作势慢条斯理的样子,关键声音还软绵绵很难听,理解起来更费劲。
她打断穆皇,直接了当说明来意:
“不必,些许小伤不足挂齿。这次大启之行,真是让本王大开眼界!你们大启人果然出乎本王意料,无论女人还是男人,本王都会铭记在心!既如此,本王多留无用!”岱钦嗓子有些沙哑,暗沉沉的,一听就是口不对心。
句句都是含沙射影,听在穆皇耳中还多出了一层威胁。
“……是朕失察,没想到竟会有如此胆大包天的奴才!那随侍已经被处死,漠北王还是以身体为先,安心静养,一应需求,朕都会应允。”
穆皇自然不可能告诉岱钦实情,只说是后宫之人争宠心切,私自做主安排了这件事,没想到酿成大错。如今死无对证,岱钦认真算起来也应该是占了大便宜,料想她不会深究。
穆皇的交代漏洞百出,满嘴都是搪塞之言,但是岱钦确实没心思细究这件事,无论是谁设了这个局都不重要,林七已经跑了,她只想快点回漠北,才好调集人手把他抓回来。
如今林七成了半个逃犯,大启已经没有他的容身之所,西北是他最好的选择,反而更容易让自己得手。
岱钦心里看不上这个皇帝,语气也不会有多尊重:“穆皇不必多言。事情到底如何。你我心中有数!”
“对于贵皇子的冒犯,本王也不会计较。”
言外之意是已经知晓事情的始末,语气里没有丝毫对大启皇子的尊重。
穆皇原本理亏,对岱钦刻意忍耐,可是听见如此言辞,还是心头火起。
毕竟是大启皇子,金尊玉贵,被岱钦这样一说倒像是她还吃了大亏一样。
“……皇儿年幼,不知人间疾苦,原本就对漠北王有几分天真向往,如今也算是差强人意。漠北王一代英豪,料想不会为难一个小男孩儿。还是要按着我大启的规矩行事。”
就算林七不见了,岱钦也不能独自回国,无论哪一个皇子,总得带回去一个。
穆皇想的绝对――女人从不会嫌弃身边男人多,而男人也总会有办法令女人心软。
只要自家儿子嫁到了漠北,日久生情是早晚的事。都说温柔乡是英雄冢,到时还打什么仗?两国停战指日可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