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诺看着沈恋祁因为自己的一番话而怔愣在当场，内心里迸发出的复仇一样的快感突然被不忍所代替。

尽管他和很多族人一样都这样恨过，但他心里明白，他们这些人，不过是在迁怒罢了。

只有无能的人，才会迁怒。

何况面前的人，不过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少女，甚至还曾不遗余力的救了自己的性命。

他不能像其他姐妹那样是非不分。

“抱歉，是我多言了！”

斯诺叹息一声主动退让：“现在你明白了吧，我妹妹派人追踪我到大启，恰巧遇见你，她们本来就对你母亲存有敌意，现在一定会想办法抓住你，不论最终想达成什么目的，总归一定不会放过你。”

“你当众挑破我们的身份，实在是过于莽撞，外族皇室私自入境，是皇帝的大忌，她们绝无可能放你回去，所以才不惜调用黑鹰卫，在你们的人反应过来之前就将你带离大启境内。”

“现在你就……”

“不对！”

斯诺正要出口的话语突然被沈恋祁开口打断，她像是刚刚想明白一切一样，转身认真盯着他，缓缓摇着一根食指。

“什么不对？”斯诺有些不解。

“你们的想法不对！”

沈恋祁双臂交叉在胸前，黝黑的双眸溢出明亮的光彩。

“你所说的你们族人的仇恨，对于我娘的那些怨恨，不过是无能之人的迁怒罢了！算得了什么因果呢？”

沈恋祁一语中的，不理会斯诺瞬间苍白的脸色，继续说道：“我娘征战沙场，那是两国交兵，是非因果不在个人仇恨之中，天下攘攘，国与国之间自古以来争斗不休，即便有一天最终成就大一统，也未必有人敢说的清其中的对与错，这些东西，岂是我娘一个人就可以承担的？又凭什么让我娘来承担呢？”

“因为我娘的存在，大启四海安宁，你们国君自己无能，不能带给你们族人以安定，却反过来怪罪我娘，我娘有勇气去做所有人都不敢做的事，根本不在乎外界对她的看法，所以你们害怕了吗？”

“说什么因果？”

沈恋祁勾起嘴角，露出一抹轻蔑的笑容：“不过就是……你们长辈推卸责任，拿来搪塞小孩子的谎话吧！”

“……你！”斯诺语塞。

他想不到沈恋祁小小年纪竟有如此见地，其思想中的果决磊落令他为之汗颜。

要说她不愧是沈时仪和那个男人的女儿吗！

果然，都是一样的铮铮傲骨。

“随你怎么说吧！总之现在就是这样，趁还没有人追来，你可以走了！”斯诺不想继续废话，直接赶人。

“你刚开始也和她们一样想打我的主意对吗？为什么这么快又改变想法了？”沈恋祁很好奇，这个斯诺变脸如翻书，内心左右摇摆，显然并不是一个多么正直的人，关键时刻居然肯为她出手，该说他总算是良心未泯吗！

斯诺神情一顿，带着隐晦的懊恼和不甘，又夹杂着些许孤傲：“我好歹是一国皇子，不愿占你一个小丫头的便宜，更不愿做一个忘恩负义的人。你说的对，我不过就是迁怒罢了，因为我的无能，才走到如今田地，与旁人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