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亲手把白加与皇帝之间的遮羞布摘下,对别人或许仍旧暧昧不清,但是他荀彧,此刻,站在了汉室的对立面上,不,至少是站在了皇帝的对立面上。
卢植起身,走到荀彧身边,伸手轻拍荀彧的后背。
荀彧没有动,却也感受到了莫名的柔和,此刻这个大汉老臣,真的可以明白他的内心。
这个坚强的有才华的年轻人,竟然在抱怨,他抱怨白加为何要把他推到这个风口浪尖上来。
卢植声音从未有过的温和,他缓缓道:“文若啊,你想想,如果白加把这一切交给李儒,这洛阳,这皇帝,这大汉,这朝堂,又是怎样一番景象呢?”
“难道白加不知你的心意?就算白加不知,郭奉孝那个鬼精的小子呢?他都没有劝阻白加,就是说,你是最适合的人选。”
卢植轻拍荀彧的肩头,“文若,你的主公知人善用,你的主公还会那莫名其妙的玄学,看相,还修仙。”
荀彧缓缓抬头,他不知卢植要说什么。
卢植笑容轻柔,“你的主公都会看相了,他选你,那是因为你啊,是他认为最适合掌控朝堂的权臣,而你,就是白加如今的心迹。”
荀彧一下站起身,疲惫的双目都露出一缕精光,“子干先生是说,主公不想要篡……咳咳,主公是大汉忠良?”
卢植缓缓摇头。
荀彧皱眉,“子干先生何意?”
“唉。”老先生一声叹息,仿佛苍老了许多,“我是说,如今的他,不会篡汉,不想篡汉,不必篡汉。”
他看向荀彧,脸上牵扯出一个无奈却温和的笑,“就像你,原本的你啊,不会做权臣,不想做权臣,不必做权臣。”
荀彧定定的站在那里,这个老臣,看透了很多东西,也看明白了他荀彧,看懂了白加。
荀彧向着卢植深深一鞠躬,执弟子礼,“多谢子干先生教诲。”
卢植笑笑,“想通了?”
“还没有。”荀彧答道。
“那你说什么教诲?”卢植说得也是淡然,他自己都没有想通,怎么去教诲别人呢?
荀彧却道:“虽然没有想通,但是在下知道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也明白主公留我在此的目的。”
“哦?说说看?”卢植感兴趣道。
荀彧昂首看向远方,“彧在此,是因为主公认为,在洛阳的最好是我,只能是我,必须是我。”
卢植笑了,这次笑得很开心,“那你觉得,你能做到吗?”
荀彧道:“我有面对一切问题的勇气,解决一切问题的决心,还有,承担一切问题的准备。”
卢植用力点头,“文若啊,老夫这把老骨头,死不足惜了。该让我冲锋陷阵,就让我冲锋陷阵。要不然,会生锈的。”
荀彧笑道:“不如请太尉大人执笔,在他那报纸上写一篇关于刘备的文章吧。”
卢植先是一愣,旋即抬起手点点荀彧,“好你个荀文若啊,你是不是早就惦记老夫这点名声呢?你这是要么不用,要么就往死里用啊。”
不过今天聊过之后,卢植也放下了许多一般,他笑道:“说吧说吧,要老夫写到什么程度?”
“不过是如实记述而已,讲述刘玄德求学,还有他在讨伐黄巾、诸侯讨董、诛杀张让时候的功业。”荀彧说完,盯着卢植,“先生不必夸大,直接褒扬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