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阮软端着一大碗面条回来的时候。
安然已经不知从哪里搬来一张竹躺椅,躺在院子里。
端起一本书翻看了起来。
样子倒是休闲惬意。
秋日午后的阳光照在他白色长衫上熠熠生光。
阮软眼前一亮,也不进刚刚的房间。
并不在乎脏,往屋檐下那么一坐。
端起碗再次开吃。
不时抬眼往那慵懒的翩翩公子处看去。
“阮软,我听你说,你分了一处院子。”
“东府那边,一般只有几位公子小姐才有这待遇,仆人是没有的。”
“但是我管你衣食都不是小姐模样。”
“这是为什么呀?”
安然翻看着书,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随口问道。
“当然,我就随口一问,若是不想说,也是无妨的。”
“...”
阮软沉默了片刻,眼中闪过一抹黯然,摇了摇头。
“公子,没有什么不能说的。”
“我母亲原本是东府的婢子。”
“机缘巧合之下得了家主宠爱。”
“然后就有了我。”
“原本家主想着纳我娘为妾,但是被主母给否了。”
“这件事就此不了了之。”
“我出生之后,家主就好像忘了我和我娘似的,我和我娘便一直住在仆人住的居所。”
“知道半年前,我娘病故。”
“我又一个人住在那里。”
“前日不知为何,大小姐又给我分了隔壁那间破旧的小院子,估计是嫌我碍眼吧。”
阮软语气颇为平淡,没有什么情绪起伏,就好像在述说他人的故事一样。
安然虽然年纪小,但就在这等大家族中生活,也能够看出一二端倪。
阮软的娘倒不可能是受了什么阮家家主的宠爱,或许就是某次酒后乱情。
这娘俩不为主母所喜,大家族里的仆人最会揣测主人家的心思。
娘俩在东府的日子绝对不好过,她娘病故,或许是出于意外,也或许是有人有意为之,不动声色的整死一个仆人可太容易了。
阮软娘死后,没了母亲的庇佑,她的生活就更不好过了。
不然上次,也不会见着那些半大的孩子那般肆意的欺负她,看对方的熟练程度,欺负的次数不会少。
总之,这丫头从出生以来,就没过过一天好日子。
想到这里。
安然看了那坐在屋檐下瘦小的身影,心中一抹抹怜悯在蔓延。
“阮软,这么多年真是苦了你了。”
好似是感受到安然的目光,阮软微微一笑,黢黑的脸庞并不好看,但也能显出一份生机。
“公子,不辛苦的。”
她举了举手中又被干干净的碗道。
“能有这碗面,我就已经很满足了。”
“说来,还要多谢公子连续帮了我两次哩。”
“只可惜没有办法帮公子做些什么。”
安然摇摇头。
吃了这顿没下一顿,衣不蔽体的,这就满足了?
这丫头也太容易满足了。
“不需要你帮我什么的。”
“我帮你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
“对了。”
“既然你现在就住在我隔壁了。”
“我想你现在在东府那边吃饭也困难,不如每日就来我家里吃吧。”
“我平日里一个人,日子也怪孤独的。”
“你也好过来陪我说说话。”
啪嗒。
清脆的瓷器破碎的声音。
安然微微侧过头。
却见阮软手中的碗掉落在地,碎成一片片的。
她眼眶发红,清泪划过脸颊。
“这是怎么了?”
“呜呜呜...”
在安然的注视下,阮软眼中荡漾起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