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
走廊一片静悄悄的,光线昏暗。
慕轻缓缓推开重症监护室的门,轻手轻脚走进去,最后在床边停下。
她身上裹着一件黑色的外套,是因为在医院门口站着的时候,有人见她实在可怜给她的。
床上躺着一个精致雪白的少年,脸上没有一丝血色,过分漂亮的容颜,让他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他现在还在输氧,手背上插着针头。
慕灿有很严重的先天性心脏病,已经影响到了正常生活。
当然肯定不止这么简单。
他不至于病重到下不来病床的地步,这其中肯定有封耀的手笔。
不知是不是陌生的气息惊动了他。
少年纤长的睫毛缓缓动了动,一点点睁开眼睛,露出琥珀般清透湿软的双眼。
他看向床边,模糊的人影逐渐变得清晰。
银色的短发微微有些过长,凌乱地垂在睫毛上,一张精致绝美的脸,透着常年不见阳光的苍白,漆黑的眼瞳,是常年浸淫在血腥中的狠厉。
慕灿逐渐认出这张脸,温柔地弯了弯眸子,“哥哥。”
慕灿姿态熟稔。
可距离他们上次见面,已经有十年。
七岁的慕灿和九岁的慕轻,一个病弱内向,不喜见人,一个冷漠无情,目空一切。
所以他们其实并不熟悉。
但慕灿比慕轻认为的要更熟悉她。
慕轻忍不住他柔软的发丝上轻轻摸了摸,“还记得哥哥。”
慕灿弯了弯眉眼,浑身透着一种孱弱无力的病气,却并不怨天尤人,周身散发着一种与世无争,软润恬静的气息。
“哥哥虽然不熟悉我,可我却很熟悉哥哥,妈妈经常和我提起你……哥哥能够来见我,是被放出来的,还是偷跑出来的?”
慕轻忍不住一笑。
这小家伙,一向是这么聪慧。
并非一无所知,只是看着她的现状,便能够猜到这十年,她被封耀关了起来,并且是偷跑出来的。
“偷跑出来的。”慕轻从他脑袋上收回手,目光从他身上划过,“怎么把自己搞到这个地方。”
慕灿平时应该在普通病房里待着,可是这里是重症监护室。
慕灿无奈地耸了耸肩,“没办法啊,身体太差了,只是见了见风,就在鬼门关里走了一趟。”
慕灿语气毫不在意的样子,可慕轻却逐渐抿紧了唇,深沉的眼眸愈发深不可测。
慕灿看她的表情,睫毛动了动,从被子里伸出手来。
慕轻下意识地握住他的手,温热的手掌覆盖在他冰凉的手背上。
“哥哥放心,有哥哥在,我不会死。”
是啊,只要慕轻一日对封耀还有用,封耀就不可能允许慕灿这个能牵制慕轻的工具死亡。
慕轻眼里闪过一丝幽暗的光芒,握紧慕灿的手,“放心,哥哥会保护好你。”
不管如何,这一世,绝对不会让他受到任何伤害。
慕灿弯了弯眸子,眼皮开始有些发沉,他一点点闭上眼睛,声音越来越低,“哥哥,我想睡会儿……”
话音落下,病房里便只剩下他清浅的呼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