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太妃轻嗤一声,扯下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那张满是伤痕的脸,“皇帝,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我这些年所受的苦,比她要苦千倍万倍。”
“儿子就不明白了,母妃受的苦与皇后无关,为何要处处为难她?难道就因为您受过苦,就一定要别人受同样的苦吗?”
萧景行最后的一点耐性也被耗尽,在他年幼时,只有父皇在的时候,母妃才会温柔的对他笑。
为了能让父皇来瑶光殿,大冬天的把他泡进冷水里,夜里发高烧,她便派人去请父皇过来。
刚开始父皇还会过来,时间长了,父皇也觉察出不对劲,后面无论宫人们怎么哀求,都不肯过来。
三岁的他失去邀宠的作用,母妃脾气更坏了,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打骂他。
甚至把他关进小黑屋,唯有时贵不离不弃,趴在门上和他说话。
可笑,他竟然妄想得到母妃的爱,痴人说梦。
芸太妃不敢相信,这些话是从亲生儿子嘴里说出来的,泪眼婆娑地望着他,“皇帝,你知不知道你在和谁说话?本宫是你的母妃,给了你生命的人,你是想气死我吗?”
“儿子一刻也不敢忘,母妃年纪大了,以后就在寿康宫颐养天年,不许任何人打扰。”萧景行丝毫没有留情面,声音裹挟着寒霜冰雹。
芸太妃微怔,皇帝看似在为她考虑,实则是禁了她的足。
她兀自大笑不止,这就是她生的好皇儿,跟她一样冷心无情,“皇帝这样对自己的生母,就不怕遭报应吗?”
萧景行起身,“朕还有奏折要批,母妃累了便歇着吧!”
说完,头也不回的甩袖离开,他此生做过最后悔的事情,便是与母妃相认。
他的母妃,在他十岁的那年已经薨了。
身后传来茶盏碎了一地的声音,伴着低沉的咒骂声,萧景行闭了闭眼,想起这些年的遭遇,不禁喟然长叹。
“时贵,去宁寿宫。”
时贵躬身道:“皇上,太后病重,怕把病气过给皇上,千叮咛万嘱咐,要奴才拦着您,不让您过去看她。”
萧景行听了心中一软,太后虽然不是他的亲生母亲,也是真心实意的待他好,这两年因何家的事,母子二人才生出嫌隙。
“太后病重,朕理应侍疾,去宁寿宫。”
他要当面问太后,为何要对自己的母妃下如此毒手?
走到宁寿宫,一股浓郁的药味扑鼻而来,萧景行蹙眉,宫人们不知道都上哪里偷懒了,连个通传的人都没有。
顿时怒不可遏,“时贵,把这些偷奸耍滑的东西重大三十大板,全部送去掖庭局。”
“皇上,您终于来了,太后一直念叨着您。”
宋嬷嬷急急忙忙跑过来,连礼数都忘了,激动的拉着皇上袖子,眼泪止不住的落下来。
萧景行轻拍宋嬷嬷的手,“太后病重,朕怎么可能不来侍疾。”
宋嬷嬷抹了一把眼泪,哽咽道:“太后一直不让老奴去找您,她说皇上不单单是她的儿,也是天下人的帝王,责任重大。”
这句话彻底击溃萧景行心中筑基的芥蒂,还生出了几分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