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不下去了,心中有恨,只能冲着自己发。
你只出现四次,那些医生护士却十几年对你念念不忘,你可真能耐。
曾燕呢十分不解,就算医生护士不好当面说人是非,原身的生母张秋歌总该告诉丈夫一声吧。
曾巩的夜视能力很强,从曾燕呢脸上的疑惑猜出她心中所想,叹口气道:“我之所以同意跟你母亲结合,是因为她心地十分善良,跟我这种耍心眼的人是两个极端。
虽然我很少提起潜伏时的事,她又不傻,多少知道一些我跟白念芝之间的纠葛。不告诉我,有故意隐瞒的成分。”
曾燕呢跟傅维钧再次无奈对视。
错过,过错,究竟是谁的错?
“我那位给你带了绿帽子的善良好母亲呢?”
曾巩心道,小丫头是不想他陷入自责,才有此大逆不道的一问吧?
他没有直接回答,“建国后的政治形势大大出乎我的意料,当初我对白念芝许诺的美好未来根本实现不了,她要是不隐姓埋名,估计活不到你出生,别说她,连我这种有特殊经历的人都自身难保,尤其是五八年之后。”
曾燕呢深以为然,五八年的政治生态跟四年前差不多。
“当时别说取回曾家巨额财产,我们整个部门都被打上右的标签,差点被连锅端掉,蓁…… 白念芝的女儿没有随我姓,她姓张,叫张蓁蓁。”
曾巩的解释带有一丝讨好意味,曾燕呢并不领情,轻哼了一声。
傅维钧在一旁憋不住笑,你也有今天。
“张蓁蓁从小体弱多病,”曾巩讪讪继续,“长到三岁面色一直暗红,奔跑后呼吸困难,为此我和你母亲带她去了很多地方求医,甚至去了肖家的医馆,肖远山也就是肖半夏的爷爷,诊断她肝肿大,是先天性心脏病,跟其他医院的诊断结果一致。
医生说她症状严重,如果不及时治疗,将活不到成年,当时国内并不具备这种复杂的幼儿心脏手术的技术和条件。
当时是59年,不等我想办法,从肖家医馆出来一个月,我在泉城潜伏的事情被揭发,进了监狱。”
曾巩又沉默了,声音透着一股沧桑,“你母亲的行为不难理解,救女心切……她身体不好,我们俩聚少离多,只有一个孩子。我出事后,她立即跟我划清界限,我们俩很快离婚。
当时我十分焦灼,不为婚姻着想,总得为孩子考虑,为了早日出狱,我调控监狱外的帮手,帮我解决了告密之人,从源头掐断隐患,同时也在运作港城的工作。
有老领导积极帮忙运作,等我解决完所有事情,已经过了大半年。出狱后,发现你母亲带着张蓁蓁改嫁给了驻欧大使馆的一位参赞。那是出国的最好途径。”
“北欧的?”傅维钧问,神州跟北欧的几个国家建交最早。
“嗯,十年时间,现如今他已经是大使了。”
曾燕呢一瞬间泪目,当然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那个早亡的灵魂。
蓁蓁向荣,燕子坠魂。